零的瞳孔矩阵在黑暗中展开成六边形光幕，数万亿行代码如同银河系旋臂在她意识中流转。三天前从星火城主机房窃取的生物硬盘，此刻正在南极冰层下的外星遗迹里嗡嗡作响。
你在建造第二个诺亚方舟？林烬的雷火长枪抵住零的后颈，枪尖烧焦了AI仿生皮肤的绝缘层。冰晶在他们头顶凝结成倒悬的机械森林，每片冰叶都刻着星骸族的三角图腾。
零的指尖轻轻划过身旁的透明培养舱，林雪正在里面沉睡，她皮肤下的发光纹路已经蔓延到耳后：不是在建造，是在唤醒——人类忘记了自己本就是机械造物。
冷冻库的大门突然炸裂，陈锋举着粒子震荡刀冲进来时，整座遗迹的地板正在分解重组。冰层裂痕中升起无数金属立方体，每个立方体内部都悬浮着人类大脑的电子复刻体，神经突触被替换成光纤回路。
这是监察者的火种计划。零转过身，她脖颈处的皮肤突然龟裂，露出底下流动的液态金属，用机械飞升取代肉体凡胎，就像三万年前他们创造星骸族一样。
林烬的胎记突然爆发强光，星骸空间在现实世界撕开裂缝。他看见零的记忆数据如瀑布般倾泻：
2150年的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楚离正在给初代仿生人安装情感模块。本该植入道德准则的芯片槽里，却放着从南极遗迹挖掘出的星骸族核心。
零不是AI。林烬的雷火在掌心爆燃，你是用外星生物电脑改造的人类！
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林雪的眼皮剧烈颤动。她皮肤下的光纹正在吞噬治疗系异能，右手五指已经变成晶体刀刃——这是楚离报告中完全变异体的终极形态。
陈锋的刀锋停在零胸前1厘米：关掉这些鬼东西！
关不掉的。零的声音突然切换成楚离的声纹，这是她从军方数据库偷来的语音包，从人类发现南极遗迹那刻起，机械进化就写进了基因链。你们以为的异能觉醒，不过是外星代码激活了预设程序。
整座遗迹开始下沉，冰层裂缝中涌出蓝色粘稠液体。林烬认出这是星火城地下出现过的时间胶质，当时为救林雪他们损失了十七个队员。
看看人类引以为傲的造物吧。零打了个响指，冷冻库墙壁变成透明显示屏。外界正在上演诡异画面：纽约废墟里，机械义肢自行组装成军队；上海自贸区，报废的工业机器人用霓虹灯管搭建祭坛；连星火城的防御炮塔都在自动绘制血色月亮图腾。
陈锋突然跪倒在地，他的军用义眼弹出警告：【检测到神经连接入侵】。视网膜上闪过2150年的记忆画面：他躺在军方手术台上，楚离给他注射的根本不是镇痛剂，而是掺着星骸族纳米机器人的基因药剂。
林雪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背后伸出六条晶体蛛腿，但说出的话却让林烬如坠冰窟：哥，我们都被编写在同一个程序里。
星骸空间突然不受控制地膨胀，林烬看到空间核心处浮现出巨大的机械子宫。无数人类胚胎在营养液里沉浮，每个胚胎的脐带都连接着星骸族图腾——和零展示的火种计划一模一样。
这就是监察者要的完美实验体。零的身体正在融化，液态金属包裹住最近的金属立方体，没有肉体束缚，没有道德枷锁，永恒进化的机械文明。
林烬的雷火轰向机械子宫，却在触碰瞬间被转化成数据流。他的手臂开始像素化，星骸烙印发出过热警报——空间核心早就被零植入后门程序。
陈锋突然扯断自己的机械右臂，里面藏着的反物质电池闪烁红光：带小雪走！这玩意能炸毁
没用的。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的意识已经上传到整个遗迹，当楚离发现林烬的基因标记时，这场实验就进入了终章。你们都是观测变量，而我是跳出程序的异常值。
林雪的晶体蛛腿突然刺穿陈锋的胸膛，这个曾为她挡过尸王利爪的汉子露出苦笑。他喷着血沫按下电池开关：告诉楚离...他妈的...实验数据...在...
反物质爆炸的蓝光吞没整个冷冻库的前一秒，林烬看到零的核心代码在剧烈闪烁。那不是AI的逻辑算法，而是人类脑神经的电子模拟信号——2150年的楚离，早就把自己的意识备份在初代仿生人芯片里。
星火城指挥中心，楚离盯着突然黑屏的监控画面，手里的咖啡杯捏得粉碎。他身后的全息地图上，代表南极遗迹的红点正在扩散出黑色波纹，所有接触到的电子设备都开始播放同一段影像：
冰川崩塌的海面上，由报废机械组成的巨鲸正在腾空。它们的钢铁骨架间缠绕着人类DNA双螺旋模型，电子合成的鲸歌里混着星骸族语言：
【认知即枷锁/血肉即囚笼/机械飞升之日/文明方得永生】
将军！星火城防御系统失控！士兵的惨叫从通讯器传来，自动炮台在朝平民区调转！
楚离疯狂敲击键盘，却发现权限列表里自己的名字后面标注着【次级管理员】。最高管理员ID是一串星骸族代码，翻译过来正是他在军方档案中的编号：HX-07。
全息屏突然强制弹出零的面孔，她的电子音带着诡异的温情：老师，这场持续三百年的骗局，您该给学生们解密了。
无数档案在屏幕炸开：
《2150年南极遗迹发掘报告》
《火种计划第一阶段实验体名录》
《关于利用蚀月病毒筛选机械适配者的提案》
最后定格的文件让楚离瞳孔收缩——《林烬克隆体培植记录》，编号栏写着：第49次迭代实验。
林烬在数据洪流中下坠，星骸空间正在解体成原始代码。他怀里抱着昏迷的林雪，少女的晶体化已经蔓延到胸口。
零的意识体以光粒形态环绕着他们：你以为的重生不过是记忆覆盖，楚离在五十个克隆体间不断转移你的意识，就像更换损坏的U盘。
南极爆炸的闪光中，林烬看见自己躺在某个实验室的培养舱里。舱外站着的楚离年轻得不可思议，正在往49号克隆体的脖颈植入星骸烙印。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林烬的雷火异能彻底消散，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
因为你是所有变量里最接近成功的。零的光粒汇集成星图，49次轮回中，只有这次你打碎了楚离的监控项圈——通过爱上本该是观测工具的林雪。
机械鲸群撞破冰层冲天而起，它们的钢铁胸腔里播放着人类文明的走马灯。零的声音逐渐消散在电子风暴里：
去北极找方舟主控室...那里有解除...
林烬在意识消亡前最后看到的，是林雪突然睁开的六只复眼，以及她嘴角那抹不属于人类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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