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紫外线消毒灯在楚离脸上投下蛛网状阴影，他隔着防护手套抚摸冷冻柜的液氮阀，柜门结霜的玻璃映出身后三个持枪士兵的轮廓——这些曙光基地派来的协助人员，已经在他实验室驻扎了十七天零六小时。
楚博士，今日的血清检测报告。士兵队长敲了敲堆满试管的工作台，枪管有意无意扫过贴着林雪变异体组织切片的冷藏箱。自从三天前军方发现他在解析蚀月使徒基因链，监视人员就增加了三倍。
楚离的视线掠过监控摄像头闪烁的红点，这间号称曙光基地最高防护级别的实验室，实际上是个精心设计的牢笼。他摘下护目镜时，镜腿内侧刻着的星火城坐标硌得太阳穴生疼，那是林烬上周通过排污管道送进来的金属片。
告诉周上校，我需要去B3层的离心机房。他故意将装有变异鼠尸体的密封罐摔在地上，淡紫色烟雾瞬间充满隔离舱。士兵们慌乱开启净化系统的间隙，他快速将三支标着狂犬疫苗的试管插入腰带暗格——那里面是融合了林雪光系异能和蚀月病毒原始株的合成病原体。
通风管道里的血腥味让楚离胃部抽搐，他握紧从陈锋那里偷来的高频粒子匕首，刀刃上还沾着某个监察者仿生人的蓝色冷却液。两小时前他故意引发二级生化泄露警报，此刻基地东侧走廊应该挤满了穿着橙色防护服的救援队。
您果然选择了背叛。通风口突然传来零的电子音，AI少女的全息影像悬浮在管道积水中，她胸口的星骸族徽章正在渗出数据流般的血迹，但您似乎忘了，所有实验室出口都有基因锁。
楚离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当然记得三天前那个被基因锁烧成焦炭的叛逃者。匕首突然刺入管道内壁的电缆槽，迸溅的火花中，他扯出两根缠绕着生物组织的导线——那是用林雪的变异血管改造的神经接驳线。
你好像也忘了...他将导线接入手腕内侧的植入式接口，皮肤下立即凸起蚯蚓状的蓝光，星火城提供的变异体组织，可以覆盖任何DNA验证系统。
基因锁的虹膜扫描仪闪过绿光时，楚离听见身后传来零的叹息。AI的叹息声里夹杂着加密频段的杂音，那是林烬教给他的摩尔斯电码：东南角垃圾处理站，47秒后换岗。
压缩垃圾箱里的腐肉紧贴着防护服，楚离数着第34只老鼠从脚边跑过时，终于等到运输车的液压声响。他屏息捏碎藏在智齿里的纳米胶囊，这是楚离根据蚀月病毒研制的拟态药剂，能让心跳速率在十分钟内接近尸体状态。
这批医疗废物要送去三号焚化炉。士兵的军靴踩在垃圾箱边缘，楚离透过箱体裂缝看到他脖子后的监察者芯片纹身——这些被外星科技改造的士兵，嗅觉是常人的二十倍。
当运输车经过第二道闸门时，楚离用匕首在箱体内刻下最后一行实验日志。金属碎屑落在三天前藏进来的应急包里，里面除了病毒样本冷藏盒，还有林雪变异当天的监控录像带——画面里穿白大褂的周上校正将星骸族晶体插入她的颈椎。
车身突然剧烈颠簸，楚离的后背撞上某个坚硬物体。他摸到半截人类手骨，指骨上套着的戒指刻着曙光基地生物部-07，这是上个月失踪的助手小杨的遗骸。尸体口袋里露出一张烧焦的照片，照片上的实验室背景里，周上校正在给蚀月使徒的尸体制服佩戴军徽。
原来如此...楚离将照片塞进防护服夹层，运输车就在这时急刹。车外传来零刻意提高的电子音：请出示三号焚化炉的焚烧许可！
焚化炉的蓝色火焰将楚离的影子投射在防爆墙上，他解开防护服的手在颤抖，腋下夹着的冷藏盒表面结满冰霜。零的全息影像突然从火焰中升起，AI少女的裙摆化作数据流缠绕住他的脚踝。
您带走的不是病毒样本。零的瞳孔变成星骸族特有的六边形结构，那是监察者培育了三十年的基因钥匙，开启后全人类的变异进程将加快四百倍。
楚离的指尖触到冷藏盒侧面的凸起，那里刻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纹路——和他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个疫苗瓶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二十年前那场号称意外的实验室爆炸，父亲尸体手中紧握的疫苗瓶，此刻正在冷藏盒里与蚀月病毒发生共振。
你们早就知道...他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焚化炉的轰鸣中支离破碎，星骸族三十年前就开始在地球投放病毒原型，所谓的蚀月病毒爆发，不过是把β型换成γ型！
零的影像突然扭曲，焚化炉的火焰变成诡异的青紫色。楚离趁机冲向通风井，却看见周上校站在井口，他手中的脉冲枪对准冷藏盒：把东西交给军方，你还能继续当你的首席科学家。
就像你们‘继续’对待林雪那样？楚离按下冷藏盒底部的磁暴开关，这是他用外星科技改造的EMP装置，或者像处理我父亲那样，把发现真相的人变成实验室灰烬？
磁暴脉冲掀翻周上校的瞬间，楚离纵身跃入通风井。下坠途中他撕开防护服，露出里面印着净世教徽章的内衬——这是三天前某个被处决的教徒身上扒下来的。井底污水裹住他时，怀中的冷藏盒开始发出蜂鸣，病毒样本正在与某种地底信号源产生共鸣。
果然在这里...楚离抹开面罩上的污泥，眼前赫然出现星骸族的金字塔形培养舱。这是他在林烬的空间里见过的外星装置，此刻却浸泡在曙光基地地下五十米处的污水池里，舱体内漂浮着数百具人类胚胎标本。
培养舱突然射出的扫描光束笼罩住他，楚离手腕上的监测器疯狂闪烁。基因检测显示他的DNA与某个胚胎标本匹配度达99.8%，标本编号是：星骸族地球实验体-017。
冷藏盒就在这时自动开启，装有病毒的试管飞向培养舱接口。楚离扑上去抢夺时，看到舱体表面浮现出全息投影——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年轻的父亲正将同样的病毒试管插入某个培养舱，而站在他身后的，是脖颈后嵌着星骸族晶体的周上校。
原来我们都是实验品...楚离握碎最后那支病毒试管，淡金色液体渗入培养舱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震动。零的警报声从头顶传来，但他已经钻进排污管，手中紧握着从培养舱扯下的数据芯片，芯片表面刻着一行小字：人类净化计划·最终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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