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的军靴陷进黏着脑髓液的台阶时，记忆黑市的霓虹灯正穿透防毒面具的滤网。第三层防空洞改造成的交易区里，悬挂着上千个灌满淡绿色液体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核桃状的大脑皮层组织，神经突触在荧光下像水母触须般舒展。
这是上个月曙光基地医疗部长的人生，打包价三颗A级晶核。穿白大褂的疤脸男人敲了敲编号C-207的罐体，罐内的大脑突然剧烈抽搐，投射在幕布上的记忆片段闪现出军方高层与监察者会面的画面3]。
楚离的防护手套抚过罐体表面凝结的血霜，检测仪显示这些记忆都被外星病毒二次污染：你们怎么突破海马体保护机制的？
商业机密。贩子突然掀开旁边盖着黑布的铁笼，里面蜷缩着的少年额角嵌着星骸族晶片，这位可是稀罕货，能读取蚀月使徒的深层记忆——当然要价也
枪栓声在潮湿的空气中格外清脆，林烬的粒子刀抵住贩子咽喉时，笼中少年突然睁眼。那双虹膜分裂成复眼的眸子，正倒映着林烬锁骨处发烫的星形胎记。
陈锋扯下通风管滤网时，粘稠的黑色菌丝正沿着管壁蔓延。这处建在防空洞最深处的精品展区，陈列着二十个连接脑机接口的活体供体，他们太阳穴插着的导管不断抽取记忆数据，汇入中央那台刻着净世教徽章的服务器。
三个月前失踪的异能者都在这里。他捏碎手环上伪装的净世教符文，露出底下监察者的三角标志。某个女性供体突然剧烈挣扎，她裸露的脊椎上排列着星骸族特有的生物接口——正是军方宣称已阵亡的S级精神系异能者苏婉。
当陈锋试图切断导管时，整个防空洞的警报器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供体们的眼皮被金属支架强行撑开，瞳孔中投射出全息影像：身穿监察者制服的老者正在调试病毒扩散装置，而画面背景里的星火城防御图清晰得刺眼。
果然是双向记忆窃取。楚离的声音从耳麦传来，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他们在利用供体反向监控买家的脑波活动...
陈锋的军刀还没碰到服务器，身后培养罐突然集体爆裂。浸泡着大脑的防腐液化作血手扑来时，他看见通风管里垂落的菌丝正编织成林雪变异的晶体长发。
林烬的粒子刀在贩子咽喉处划出血线：你们给零号供体装了多少层思维防火墙？
客人说笑了。贩子颈动脉处的皮肤突然翻开，露出底下机械结构的发声器，这里只有公平交易，比如用您三岁时的记忆——那段被星骸族观测员植入认知模因的经历——交换蚀月使徒的基因图谱。
空间裂隙在林烬指尖绽开的瞬间，整个展柜的玻璃罐同时炸裂。飞溅的防腐液在空中凝成无数棱镜，折射出的记忆画面拼接成诡异全景：五岁的他正在孤儿院沙坑涂鸦，画的正是在星骸遗物里见过的外星母舰构造图。
少年供体突然发出高频尖叫，防空洞顶部簌簌落下血雨。林烬护住楚离翻滚到掩体后方时，看见淋到血雨的买家们正抓挠着皮肤——他们的记忆正在被暴力覆盖，某个军官模样的男人边撕扯脸皮边用监察者的语言嘶吼：实验样本A-01即将觉醒！
这是记忆病毒！楚离将抑制剂扎进大腿，她的防护服已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他们要把整个黑市变成认知武器...
林烬的星骸空间在此刻剧烈震动，空间核心浮现出与供体少年相同的生物编码。当他徒手插入对方胸腔扯出晶片时，指尖触到的却是林雪独有的晶体触感。
林雪的水晶长矛贯穿最后一名贩子的咽喉时，地下河的水位突然暴涨。她左半身覆盖的蚀月使徒外骨骼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被晶体化的星火城防御工事图——这是上周军事会议的内容。
姐姐...少年供体胸口的血洞泛起珍珠白的光晕，这是林雪独有的治疗异能特征，他们给我看的记忆里...你在月潮之夜吃过二十七个人类...
那你也该看到我每次进食后的呕吐物里，都有净世教的认知干扰剂。林雪扯断连接自己脊柱的导管，淡金色的脑脊液正通过导管逆流进服务器，他们在用我的记忆喂养你，就像用楚离的病毒样本喂养蚀月使徒。
服务器屏幕突然亮起数十个监控画面，每个画面里的星火城居民后颈都闪着晶片蓝光。林烬的空间刃劈开主机外壳时，涌出的不是电路板而是跳动的人类心脏，脏器表面铭刻着曙光基地的军用编号。
认知模因已投放百分之八十七。贩子的机械头颅还在继续播报，电子眼投射出苏瑶的身影，下阶段将激活潜伏在自由联盟的...
林烬捏碎晶片的动作慢了半拍，某段陌生的记忆突然侵入意识——那是苏瑶的视角，她正将星骸族密钥插入林雪的颈椎，而画面背景里的星火城已沦为废墟。
楚离将神经炸弹塞进服务器残骸时，防空洞深处传来船只引擎声。改造成记忆运输舰的幽灵船正驶向排污口，甲板上堆放的罐体里浸泡着星火城儿童的大脑，罐体标签显示记忆抽取日期是明天上午九点。
时空悖论！楚离的瞳孔在夜视仪后收缩，这些是要送回三天前污染居民认知的...
林烬的空间跃迁在船头撕开裂缝时，整条河突然倒流。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两个——现在的他正将粒子刀刺向运输舰引擎，而另一个浑身是血的他从虚空中浮现，手中攥着已破碎的星骸空间核心。
不要相信苏...未来的自己还未说完就被黑潮吞噬，林烬的刀锋已没入引擎。爆炸的火焰中，他清楚看到运输舰桅杆上飘动的旗帜，那是用林雪头发绣成的星火城徽章。
当冲击波掀翻整个黑市时，林烬在混沌中抓住了少年供体的手腕。对方皮肤下浮现出零的代码流，而耳麦里传来真正的零的警告：你在触碰监察者最危险的造物...
河水退去后的淤泥里，半块未被销毁的晶片显示着最新交易记录：曙光基地用二十吨物资，购买了林烬在孤儿院时期的全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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