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李祯卿看向陆章的眼神，发生了细微转变。
倒是小瞧了这个茶倌儿。
仅仅一个早上，就摸透了从营销到品牌架设的所有盈利点，不然怎么会觉得肯定赚钱？
照着帝京城体量而言，别说是三成利润，就是一成利润，都有的赚。
最起码，比卖三十文的时候，赚的更多！
不过。
也不能直接下定论。
万一是自己人格魅力影响到了，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呢？
这也说不定。
“行，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话间，李祯卿接过地契等凭证，随即展现给周围所有茶客。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提出来，我给你们一一解答！”
他早已看透这些茶客。
明面儿上都在关心陆章的未来，可背后，都是因为可能无法继续喝免费或者低价茶水，而表现出来的怒意。
嘴上一口一个陆先生，但出了茶楼，那就是陌生人。
会有人给陌生人拼命出头么？
可能有。
但他没遇到过。
此时。
一侧酒楼中。
上官婉儿紧咬银牙，瞪着下面一脸云淡风轻的李祯卿，恨不得当即上前将其暴走一顿，然后扭送天牢。
“这个纨绔子，不知给那陆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如此相信他！”
“就算是有了地契茶楼，他没有钱支撑的话，只会让陆章垫钱。”
“听说陆章还有待临盆的妻子，那五文钱的定价，如何撑得起一个家？”
必死之局！
上官婉儿说了半天，却发现眼前的陛下，没有半点动容。
随即问道，“小姐，用不用我下去直接拿了，扭送天牢？”
闻言。
武曌扭头过来，嘴角仍是雅笑，“稍安勿躁……”
“可是……”
上官婉儿还想再争取一番，她实在看李祯卿不顺眼。
话说一半，被武曌打断，“你如何确定，李祯卿没钱？”
“又如何确定，他肯定是只想洗白自己，然后跑路？”
武曌言语平淡，好似已经洞穿了一切。
可在上官婉儿眼中，却是另外一副样子。
“小姐，你这笑意……好像不太正常？”
她不敢直说，大夏女帝的嘴角，竟然露出了小女儿的羞笑？
还是谈及李祯卿的时候！
武曌闻言，眼前霎时一闪，扭头看去茶楼前面，没有做出反应，也不做回答。
只是脸上有了淡淡不易察觉的红晕……
而茶楼前，一众茶客仍被陆章的举动和言语，给震惊到了愣在原地。
他们无法理解！
陆章的茶楼，此前被李祯卿一月砸三次，一砸就是好几年。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可他为何还能如此相信李祯卿？
因为赚钱吗？
必不可能！
五文钱的定价能赚钱，除非母猪会上树！
但除此之外，茶客们左思右想，都无法再否定李祯卿的想法和做法。
人群中，还有一些不像茶客的茶客涌动，来者不善。
“李祯卿，你此前说的自负盈亏，现在又答应陆先生的请求，亏损都是他来承担，你言而无信啊。”
“对啊，还三七分成，你到底有没有道德啊？”
闻言。
李祯卿总算盯上了这几个人，每次质疑都是他们率先开的口。
看衣着就不用想，肯定是其他茶楼的老板。
现在没有突破口，只能在道德层面来谴责，妄图再拉起舆论。
随即嗤笑一声，“你们啊……也就只能在道德上谴责我，除此之外，只能无能狂怒。”
“你还敢笑！”
“府尹大人……快抓了这个纨绔子！”
话音刚落。
“谁敢动我儿！”
一声嘹亮女声骤然响起，宁兰清一身雍容，身后跟着四个侍女，各个手捧红木盒，沈桂就随在旁边，为其引路。
宁兰清站定，环视一圈，视线落在李祯卿身上。
“下来！”
“哦。”
李祯卿跳下方桌，暗戳戳瞪了眼沈桂。
“让你办点小事，不是刮风就是下雨，怎么给我娘领过来了？”
沈桂霎时委屈，“不是……是夫人……”
“你还赖给我娘了？”
李祯卿小声呵斥。
离开别院的时候，就曾答应过不插手这茶楼的事情。
现在不仅言而无信，还被抓个正着。
好了。
都别玩了。
一侧二楼上的武曌与上官婉儿，压低了身影。
上官婉儿蹙眉不解，“这宁夫人身为一品诰命，早已淡出大众视野，为何会出现在这市井之地？”
武曌本还想看李祯卿接下来会怎么解决，但宁兰清一出现，李祯卿应该不会有下文了。
原因无他，宁兰清不可能任由李祯卿胡闹。
李祯卿现在搅动了帝京风云，他本身或许没有多少影响。
但若因此让镇国公府与宁家，再度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那此前刻意隐藏，都将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云州方向都会受到影响。
而今日来到这洺澜江的茶楼嗙，应该是制止李祯卿。
“回宫。”
武曌站起身。
上官婉儿一愣，这还未反应过来，茶楼的事情还没有定数，最起码，那宁兰清的态度都没有显现出来。
但没敢问出口。
武曌忽得停滞身形，侧眸问道，“虎威将军明日回京，准备的如何了？”
上官婉儿霎时明了。
茶楼的事情到底推不推行，对陛下没有丝毫影响。
反而是虎威将军曾在云州骁骑中担任校尉，陛下要将从李祯卿手中买的“子兵符”，交给虎威将军，以备不时之需。
事关地方拥兵，才是陛下头疼的大事！
“已然准备妥当。”
“嗯……”
武曌沉吟一声，随后先一步往皇城而去，上官婉儿也紧随其后。
而此时。
茶楼前，姜东与一旁洪冼真相视一眼，心中是同一想法。
既然国公夫人都来了，李祯卿也不会翻起什么大浪，这茶楼一事，多半也是办不成了。
刚想离去之时，陆章三两步来到宁兰清面前，若没有沈桂拉着，他能趴在宁兰清的裙摆之下。
“夫人在上，受我陆某一拜！”
说罢，陆章双膝着地，恭敬一拜。
霎时。
原本想要离开的人，都回过神来，眼前都是不确定。
大夏朝没有跪拜之礼，但凡出现，那必然是恭敬之至！
宁兰清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笑意。
“你先起来说话。”
“是……”
陆章起身，继续道，“世子爷一心为民，不可能有其他叵测之心，就算是有……陆某也认！”
众人更是诧异。
陆章此前给李祯卿地契茶楼也就算了，应该是受了蛊惑，但现在为何还要在国公夫人面前如此动容？
难不成，大家都误会李祯卿了？
他没想着要来洗白自己？更没想坑害其他人？
可这定价五文，注定大亏特亏，他李祯卿想干什么，他陆章图什么？
宁兰清听到陆章动情言说，并未顺着接下去，反而看了眼李祯卿后，再转向陆章道。
“本夫人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此番所作所为，是真心为了镇国公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