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这个词,像一块万年寒冰,让江鸢的心,瞬间冻结。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翘着兰花指、笑容诡异的舞女俑,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之前所有的推断,都错了。
这个谜题,比她想象的,要更加阴暗,也更加血腥。
青龙图腾,代表的,不是尊贵与荣耀。
而是,一场发生在盛世之下的、最致命的内部动乱与背叛!
这个舞女俑,就是那个“内应”,那个“安禄山”,那个在歌舞升平的伪装之下,酝酿着致命一击的叛徒!
沈确,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所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像魏东强这样的、外部的“篡逆者”。
在他的阵营内部,甚至,在他曾经最信任的伙伴之中,也出现了叛徒!
这个发现,让江鸢感到一阵绝望。
前有虎狼,后有内奸。
沈确的处境,到底艰难到了何种地步?
她一个人,真的,能帮到他吗?
就在江鸢心灰意冷,再次陷入迷茫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再一次,联系了她。
是顾思源。
这一次,他没有发短信,而是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江小姐,现在方便吗?我想,我们有必要,再见一面。”
他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温和与试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公事公办的严肃与凝重。
江鸢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见面,会和之前,完全不同。
“好。”她答应了下来。
两人见面的地点,既不是茶馆,也不是咖啡厅。
而是顾思源在霖州市,一个由他自己全资控股的、安保级别极高的私人网络安全公司的顶层办公室里。
巨大的防弹玻璃窗,将城市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房间里,只有几台正在无声运行的、顶级的服务器,和顾思源那张冷静得有些过分的脸。
“江小姐,请坐。”他亲自为江鸢倒了一杯水,“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抱有戒心。”
他开门见山,一句话,就撕掉了两人之间那层“学术交流”的伪装。
江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所以,今天,我决定,向你,开诚布公。”
顾思源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了一个加密的平板电脑,解锁,推到了江鸢的面前。
“你先看看这些东西。”
江鸢疑惑地,接了过来。
当她看清平板电脑上的内容时,她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剧烈地收缩!
那上面,不是什么公开的资料。
而是一条条清晰的、触目惊心的、关于魏东强与海外某个大型文物走私集团的、加密邮件的往来记录!
里面,详细地记录了,他们如何将国内盗掘的文物,伪装成“高仿艺术品”,运送出境。又如何,将海外的赝品,伪造“传承记录”,高价“回流”到国内,骗取国家专项资金!
这是一条完整、闭环的、堪称完美的黑色产业链!
其涉案金额之大,牵扯人员之广,简直骇人听闻!
“这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江鸢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发颤。
“用了一些,不太常规的手段。”顾思源的回答,轻描淡写,但江鸢知道,这背后,必然是顶级的黑客技术和巨大的风险。
他看着江鸢,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冰冷的、压抑的愤怒。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盯上魏东强了。”
他缓缓地,讲述了一个故事。
一个,和沈确的遭遇,何其相似的故事。
“三年前,我在省文物鉴定中心,有一位关系最好的师兄。他为人正直,业务能力极强,是我们那一辈里,公认的、最有才华的鉴定师。”
“当时,有一件号称是从欧洲某贵族手中回流的、宋代汝窑笔洗,需要做入库鉴定。我师兄负责最终的复核。他发现,那件笔洗,虽然各方面都做得天衣无缝,但釉色中的玛瑙含量,与史料记载,有微小的出入。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给出了‘存疑’的鉴定结论。”
“结果,你知道怎么样了吗?”顾思源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那件笔洗,最后,还是被魏东强力排众议,鉴定为‘真品’,高价入库。而我的师兄,在不久之后,就被人匿名举报,说他和一个作假团伙内外勾结,故意‘污蔑’国宝,企图压低价格,再私下收购。”
“他们伪造了所有的证据,银行流水、通话记录、甚至一段我师兄和那个作假团伙头目‘秘密会面’的合成视频。”
“最后,我师兄,身败名裂,被单位开除,吊销了所有从业资格。他的妻子,也因为受不了压力,跟他离了婚。一个原本前途无量的天才,一夜之间,妻离子散,一无所有。第二年,他就在抑郁中,自杀了。”
顾思源的声音,很平静。
但江鸢能从他那平静的语调之下,听到火山喷发般的、滔天的恨意。
他抬起头,用一种全新的、无比锐利的眼神,直视着江鸢。
“江小姐,我不知道你和七年前的沈确,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调查魏东强。”
“但现在,我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他站起身,再一次,向江鸢,伸出了手。
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试探,只剩下属于“盟友”的邀请。
“或许,我们可以真正地合作一次。”
江鸢看着他,又看了看平板电脑上,那些足以将魏东强送进地狱的铁证。
她知道,顾思源,这个曾经被她定义为“情敌”的男人,从这一刻起,已经变成了她在这场战争中,最意想不到,也最强大的盟友。
她,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她伸出手,用力地,握住了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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