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
在这个所有人的世界都即将崩塌的、充满了绝望与末日气息的节骨眼上?
这个词,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如此的荒谬可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朝着小米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工坊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口,不知何时,竟真的,静静地,放着一个包裹。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包装得无比精美、甚至还系着深蓝色真丝缎带的礼盒。
礼盒的包装纸,是那种带着暗纹的、低调而奢华的墨绿色,与之前魏东强送来的那些充满了“阴谋”气息的匿名包裹,截然不同。
这个礼盒,看起来,高贵、典雅,充满了上流社会独有的、精致的仪式感。
它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片冰冷的水泥地上。
与周遭这充满了紧张、混乱、甚至有些狼狈的环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讽刺的对比。
“别碰!”
沈确的反应最快,他一个箭步,就挡在了所有人面前,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礼盒,仿佛那不是一个礼物,而是一颗足以将他们所有人炸上天的、伪装得极其完美的定时炸弹。
李建国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迅速拔出腰间的手枪,和手下的警员一起,以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向那个礼盒,缓缓靠近。
“是压力炸弹还是化学武器?”李建国压低了声音,额头上全是冷汗,紧张地问沈确。
沈确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个礼盒,而是落在了礼盒缎带上,那个用极其漂亮的、如同艺术品般的、花体的法文手写而成的小小卡片上。
卡片上,没有威胁,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只有一个收件人的名字。
——“PourMlle.JiangYuan.”(致江鸢小姐。)
沈确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冲着江鸢来的!
他立刻对李建国说:“让防爆小组来!最高级别!”
然而,江鸢却在那一刻,轻轻地,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沈确,径直,朝着那个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的礼盒,走了过去。
“小鸢!回来!”沈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想也没想就要冲过去拉住她。
“别过来。”
江鸢却头也不回,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无比平静的语气,制止了他。
她看着那个礼盒,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洞悉了一切的、冰冷的了然。
“放心,”她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里面,没有炸弹。”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笃定。
“因为,他,不屑于用那么‘低级’的方式,来和我们‘交流’。”
她口中的那个“他”,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江鸢走到那个礼盒前,没有丝毫的犹豫,蹲下身,缓缓地,解开了那个系得无比漂亮的丝绸缎带。
然后,她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没有炸弹,没有毒气,也没有任何血腥的威胁。
只有一块,被固定在黑色天鹅绒底座上的、世界上最顶级的、也是最复杂的、瑞士腕表。
百达翡丽。
型号6102R-001,玫瑰金,星空陀飞轮。
俗称,“星空下的教堂”。
一块,足以在任何一场顶级的拍卖会上,拍出千万天价的,腕上的艺术品。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见多识广的顾思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用一件价值千万的艺术品,来当做“战书”?
这,是何等的手笔!何等的,嚣张!
江鸢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伸出手,将那块美得令人窒息的腕表,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表盘上那片由蓝色珐琅和星尘绘制而成的、璀璨的星空上。
而是直接翻到了手表的背面。
在那片由蓝宝石水晶玻璃制成的、可以清晰看到内部那如同宇宙般精密运转的机芯的表背上。
她看到了。
在那片比指甲盖还小的空间里,在那成百上千个细小的零件之间。
有一行,用微雕技术,刻下的、小到几乎需要用最高倍的放大镜才能看清的、极其优雅的,法文字母。
那行字就刻在机芯的主发条上。
随着发条的每一次转动,那行字若隐若现,如同一个来自魔鬼的、优雅的、致命的耳语。
江鸢,缓缓地,将那行字,一个词一个词地,轻声念了出来。
她的法语发音,无比标准,充满了韵律感,但她的声音,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Lavaleurdunoutil,”
“dépenddesonutilisateur.”
“Votretemps,”
“estcompté.”
她念完,抬起头,看向同样听懂了这番话,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的沈确和顾思源,缓缓地,将这句充满了艺术感与死亡气息的法文,翻译了出来。
“一件工具的价值,取决于它的使用者。”
“你们的时间,”
“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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