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尼尔褪去那幅不耐烦的模样，平心静气，来王室后习惯微微驼起的背也直立起来。
他第一次认真打量面前这个癫狂的王子。
“乔治王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就像是在学院里，第一次独自施放反噬后果极为严重的巫术时，导师对他发出的警告一样。
那时候的布尼尔为了学习巫术，早已倾家荡产。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如今情景再现，只是角色身份对调。
布尼尔看着这个即将踏入深渊的王子，忽然想起他的导师。
那个下午，他看向自己时，是否对自己也有一丝怜悯？
这个俊美的王子有着童话般的苦恼。多么美好的苦恼！
只能做个闲散亲王，于是想夺位，而他的方法，是赢取睡美人的芳心。
国王和王后纵容了他的胡闹，将会继位的太子也宽容有加。
谁不喜欢这样一个天真善良的王子？
当然，在他们的视角下，永远看不到被屠戮的村民。
这些杀戮也不会让乔治王子的声誉沾上污点。
恶念一起，乔治王子突然有种，刹那天地宽的感悟。
他何必束手束脚？抚恤金，他居然幼稚到为这种东西烦恼！
乔治王子以剑割手，郑重向布尼尔许诺：
“我将册封你为首席宫廷巫师，举国供奉！”
他知道布尼尔可以做到。所有的巫师，哪怕一级巫师学徒都可以做到。
人体研究对巫师来说从来不是禁忌，它们只是不被允许出现在太阳底下。
古老的教条约束着他们，而即将掌握审判权利的乔治王子，向眼前的巫师郑重承诺。
布尼尔，百无禁忌。
他将赦免布尼尔的所有罪行。
布尼尔沉默地拔出自己的解剖刀，在自己手掌划出一道漂亮的血色弧线。
他知道这个民间仪式。
两只流血的手掌拊在一起，流出的血液彼此交融，他们从此生死与共。
...
次日夜晚。
嘭！
两米高的篝火被点燃，巨大的燃爆声吵醒了所有人！
黑熊大吼一声，踢开边上的妓女冲了出去。
谁敢打扰黑熊大爷的兴致？
篝火前的乔治身穿铠甲，剑尖抵地，双手叠放扶在剑柄，冷漠地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黑熊却犹如浇了一盆冷水，气势全无。
他有些手脚无措，提起还没穿好的裤子，本来要骂出声的话全部咽下。
明明只隔了一天，黑熊却感觉乔治王子和之前判若两人。
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百战厮杀出来的将军！
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营地。
乔治王子那顶大营的主梁立在篝火正中间，把下面的火舌送向最高处的天空。
那些被招募来的佣兵，猎户，勇士，妓女，商人，全都神色不安地站在篝火旁，等待王子陛下的命令。
在这诡异的凝重气氛下，乔治王子宣布了今晚的命令：
“巫师大人已经找到了睡美人宫殿的入口。”
“我们将会举行最后的篝火晚宴，将所有的食物和美酒吃光，全部消费有我买单！”
“然后一起迎接我那美丽的公主殿下！和她那个堆满财富的宝库！”
乔治王子话音一落，巨大的欢呼声轰然响起：
“好！”
“王子殿下万岁！”
“美酒！酒在哪里？”
“我要十个妓女！”
黑熊一脚踹开那个喊着要十个妓女的家伙。
他去林西镇都找不到十个，这家伙喝酒把脑子喝糊涂了吧。
看着牢牢把控全场的乔治王子，黑熊感慨一声：
“不愧是王室出来的人，关键时候还有点样子。”
他收到了阵亡兄弟的抚恤金，现在对乔治王子很是满意。
老约翰殷勤地给黑熊送上烤肉，他今晚赚大发了！
原本抠抠索索的王子殿下突然变得极为大方，原价买下了他的所有商品。
还以一枚金币一头牛羊的价格，雇佣他收购了附近的所有牲畜！
篝火旁插着的几条羊腿无人取用逐渐碳化，橡木酒桶打翻一地，往日珍贵的美酒像水一样被肆意浪费。
乔治王子说要宴请在场的所有人，于是老约翰的伙计也开始加入其中，不再服务客人。
只有老约翰在跑前跑后，时不时骂一句自己的伙计。
仿佛不辛苦一些，他就无法踏实地收下这笔巨款。
忙累了之后，老约翰终于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盘算一天的利润。
他取出给自己留的最美味的烤肉，突然想试试席恩卖给他的香料。
辛苦赚了这么多金币，是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了。
那些王公贵族享用的香料，加上自己无敌的烤肉手艺，到底会有多美味？
老约翰掏出那个调料瓶，均匀地在烤肉上撒上一层。
在肉眼看不到的细微处，一种虫子受不了辛辣的气味，纷纷从烤肉里面撤退。
老约翰全然不知，一口咬上去，发出满意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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