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国第七扇区
车水马龙,那吆喝的小贩举着鲜红的果子,那迁徙的旅人风尘仆仆的举着地图,那乞丐悠然自得的举着竹筒望向路过的人,他们的声音在小贩的重复喊叫声中独树一帜。街道上,高楼广厦被聚集在远处,而近处,都是些低矮的平房。
怒鸟红走在街道上,低着头。
攥着手中的几枚硬币。
“三个鸟币……买点什么……吃点什么……”
他想着想着走进了一家酒吧。
“给我个最便宜的面包!”他叫道。
“五个鸟币!”
“半个。”
“好嘞!”那老板叫道。
端起一个鸟币一杯的鸟啤,怒鸟红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自己是如何从朝天歌被轰出来。他和老板打了一架。他是傲气的皇帝,忍受不了被当作奴隶使唤。于是,他爆发了,在被要求给一个贵宾客人代表全店道歉。
记不得多少,反正记得那个贵宾客人也被自己拿扫把狠狠的削了一下,跑了。但自己左脸颊上也挨了那货一拳,一扫帚换一拳,不划算。
后来,警察来了。
警察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照伤害程度对双方进行了调解,然后让怒鸟红赔款。不赔款就要蹲局子啊,自己的身份可不能暴露啊……那点小钱,全被搜刮了去。真憋屈。
怒鸟红饮下粗粒肮脏的劣质酒。
“客人,你其实没必要去喝我们店最差的酒啊,麦粒茶买二送优惠券,你看看?”
“不必了,退下。”
怒鸟红卷起面包,走出了酒馆。自己不需要他人垂怜。
怒鸟红找的下一份工作是扫大街,是鸟国皇家直接管辖的职业,拿到工作服的那一天,怒鸟红就感觉十分恶心,想不到自己还是要穿上鸟国的衣服!
扫大街并不容易,那些砖瓦的缝隙里总有数不尽的麻烦,而且那些小巷里流浪汉总是占着一个地方不走,总要用扫帚去打才肯挪地方。
一天的工钱是100鸟币,但是是体力活,很累。优秀员工每日奖金50鸟币。但从来都没有怒鸟红的份;附近的商店里,面包5鸟币一条,鸟啤1鸟币一杯,麦粒茶20鸟币无限续杯(真奢侈啊,怒鸟红心想),羽翼皇酒120鸟币一瓶,买二送麦粒茶的半价优惠劵。
“其实这麦粒茶也不赖,但是就是贵,你只要一出店别人就不认你付过钱了,你只能在柜台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真可恨啊,我还是皇帝的时候,这些商人怎么敢……”怒鸟红一面狠狠的扫着大街,一面咒骂,“这些可恶的店面,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全部被拆毁,被践踏!该死的朝天歌!我诅咒你亏损!被人烧毁!那个该死的老板和该死的优秀员工!全是败类!我是皇帝啊,你们竟然敢奴役皇帝,好大的胆子……侍卫!”
怒鸟红想到这里哈哈大笑,竟然在大街上手舞足蹈起来。
“侍卫!你去给我端茶!大将军!去给我把人带上来……准备我的茶水!准备我的点心!什么,你说我手中还有火炮?去吧!去吧!去炸毁那该死的朝天歌吧!但那个老板和当月的优秀员工要抓活的,我要当堂拷打!听到了吗?抓的老板的,升官一级!赏金……”
说到这里怒鸟红高高的挥舞起了扫帚!
“……五千鸟币!”
哐当!怒鸟红当作权杖挥舞的扫帚打翻了一旁水果贩的货摊,上面的水果散落一地。水果贩子嗷嗷大叫,因为地上摔碎的水果的汁液喷了他一裤腿。
美梦立刻破碎,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果然,罚款和被迫劳作,又让怒鸟红弯下了腰,这该死的世界!
那几个可爱的,值得留恋的鸟币,也被收了去。
不过从此,怒鸟红总是甩不开自己魂牵梦绕的皇帝梦了。
那落地玻璃窗内,好几位官员畅谈着钱串子和权力。一位官员哈哈大笑:“来啊,喝!我们个哥哥几个好久没有聚一聚了了啊!上菜!AAA级宴!”
那服务员端着800个鸟币的酒,七万个鸟币的山巅菜,九千个鸟币或者扫大街五百天的麦粒炒饭(镶金子了啊?怒鸟红在窗外想),还有一盘青菜,服务员报价竟然为五百鸟币。
或者刷八百个盘子。
怒鸟红看着那些酒食,那麦粒炒饭里添加了鸟国最深的汪洋里打捞起来的海带,所以昂贵无比,那山巅菜本就是珍稀菜品;那盘青菜,因为是第二扇区长途跋涉运过来的,而且是反季节存放。
这些人,都这么愉快。
“我!皇帝!”怒鸟红小声嘟囔。
“啊……滚开!”窗外一个醉汉路过,狠狠给了怒鸟红一肩膀。
明明只是一窗之隔,风光便完全不同。窗内:高档菜品,达官贵人,窗外:流浪的醉汉和自己,肮脏的小巷。
真的想吃啊……怒鸟红再次高喝:“去给我打粮……”但无鸟回应,他自己也不期望会有鸟回应。
怒鸟红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一个人踱步,走过熙熙攘攘的长街,走向自己居住的小巷,昨天一个强盗抢走了自己的扫帚——因为怒鸟红身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其它的可以抢的了。
但强盗不知道,怒鸟红在自己的鞋子里放了十枚硬币。
现在,怒鸟红把他们倒了出来,放在了吧台上:“老样子,温一杯酒,要点小菜。”
“又是你啊,怎么,弄清楚社会是个什么样子了吗?”
“社会?”怒鸟红半梦半醒,端起递到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开始慢慢的品尝小菜。有点咸,下次还是去大饭店门口托侍者去拿点向客人们免费提供的盐津麦粒吧。
忽然,侍者给他送上一杯麦粒茶:“请慢用。”
“没点啊??多少钱?”
“不用钱,对面的客人送你的。”
怒鸟红向对面看去,一位黑衣的鸟正向他微笑致意。
他坐到了怒鸟红的对面,举了举自己的帽子。
“皇帝,你好。”
怒鸟红吃了一惊:“你是哪位?”
“你父亲的旧友,你也不是看不清对面的局势,现在鸟国内部矛盾巨大,正是多事之秋,我正想一个人独立一片疆域,但苦于没有帮手。”
“所以?”
“落魄的帝王,我希望和你合作。我们一起开办不朽的未来,然后你来当王。鸟国就是砧板上的菜了,到时候啊,先要多少钱有多少。”
“那感情好。”
“另外,我给你捎来了点东西,一点薄礼,望笑纳。”怒鸟红定睛一看,是一个很厚的信封。
“先告辞,里面有鸟国第七扇区一所公寓的钥匙和一些钱,希望能帮到你。”怒鸟红赶紧撕开信封,一看,他倒抽了一口凉气。里面有足足一沓钞票,一共一千二百鸟币!
这下可发达了!
“先生,感谢你,请问你住在哪里?”
“不重要,我会找到你。要是你硬要知道的话,我住在鸟国第二扇区,你可以去打听,那里有一个叫长毛青的,那是我为数不多的化名其中之一。你就用这个名字呼唤我。”
长毛青说完,又掏出一包香烟:“抽根?”
“不必,我不碰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