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听着忙音，李华的心沉了下去。
小白兔这次，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傅总那句“项目结束之前，我不允许她离开公司半步”，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接下来的几天，远洋集团58楼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以下。
白莲请了半天假后，第二天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她依旧穿着得体，妆容精致，只是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她像一台上足了发条的精密仪器，高效、专注、沉默地处理着Lumos项目后续的所有工作。
与傅贵在会议上相遇，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看一个陌生人，汇报工作简洁清晰，态度恭敬却疏离至极。
她完美地履行着一个助理的职责，却彻底关闭了所有私人沟通的渠道。
傅贵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躁和阴郁之中。
白莲的平静和疏离，比她的眼泪和控诉更让他难以忍受！
那是一种彻底的、将他排除在外的漠视。
他试图用工作刁难她，将更繁重复杂的任务压给她，但她总能出色完成，毫无怨言，也…毫无情绪反馈。
他故意在会议上否定她的一些细节提议，她只是平静地接受，修改，然后提交更完善的方案，依旧不看他一眼。
她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冰墙，将他所有试图靠近的举动都反弹回来。
傅贵感觉自己像个困兽，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发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在他羽翼下瑟瑟发抖的女孩，以一种他无法掌控的速度和姿态，离他越来越远。
他突然开始怀念以前那个脆弱的，一凶就哭的白莲。
起码她对自己的情绪很在意，也能给出反馈，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如同一个机器人一样冷硬。
项目收尾工作接近尾声。
这天下午，白莲将一份装订精美、内容详实的项目总结报告和一份打印好的《辞职信》，平静地放在了李华的办公桌上。
“李秘，这是Lumos项目的最终总结报告，所有资料已归档完毕，电子版同步发送至您邮箱。另外，这是我的辞职信。根据合同规定，我会在一个月后正式离职。在此期间，我会全力配合工作交接。”
白莲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没有任何犹豫和波澜。
李华看着那封刺眼的辞职信，又看看白莲沉静得近乎决绝的脸，心中叹息。“白助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这个项目你做得非常出色，集团高层都看在眼里，后续会有很好的发展机会…”
“谢谢李秘一直以来的教导和照顾。”
白莲微微躬身，打断了李华的挽留，语气真诚却不容动摇，“我已经决定了。远洋很好，但…可能不太适合我未来的发展方向。麻烦您将辞职信转交傅总。”
她说完，不再给李华劝说的机会，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仿佛刚才只是递交了一份普通文件。
李华看着她的背影，拿起那封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辞职信，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向总裁办公室。
傅贵正在批阅文件，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进。”
李华将辞职信放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声音平稳：“傅总，白助理的辞职信。她希望一个月后正式离职，期间配合交接。”
“啪嗒！”
傅贵手中的金笔应声掉落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滚了几圈，留下一道刺目的墨痕。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震惊、暴怒、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恐慌！他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封辞职信，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竟然…真的敢！
而且如此平静！如此决绝！连辞职信都直接递到了李华这里，连见他一面、亲口说一句都不肯？！
一股巨大的被挑衅感和失控感瞬间将他淹没！他一把抓起那封辞职信，几乎要将其撕碎！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在办公室发疯只会让事情更糟！
“不准！”傅贵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强硬，“告诉她，我不批！项目虽然收尾，但后续还有大量衍生工作需要她跟进！她是核心成员，现在走，是对项目、对公司极度不负责任！”
他试图用工作、用责任将她强行绑住，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阻止她离开的“正当”理由。
李华心中了然，傅总这是彻底慌了手脚，开始用最笨拙的方式挽留了。
她平静地提醒：“傅总，按照劳动合同法，员工提前三十天书面提出辞职，无论是否批准，到期即可解除劳动关系。白助理已经履行了告知义务。”
好一个劳动法！！！
傅贵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当然知道！他只是…无法接受！
“那就给她新的工作！重要的！离不开她的！”傅贵烦躁地站起身，在巨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让她负责…负责新收购的那个‘晨曦文创’！那个破公司，亏损严重，团队涣散，品牌老化！告诉她，要么把这个烂摊子给我盘活，要么…就别想轻易离开远洋！”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戾和…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变相的“挽留”。
他不能让她走！
至少，不能让她就这样干干净净、潇潇洒洒地离开！
他要给她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她知难而退，或者…让她继续留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
盘活晨曦文创？那几乎是个笑话！连经验丰富的经理人都束手无策！他就是要用这个绝望的泥潭，
拖住她！让她低头！让她认输！让她…重新回到需要他“容忍”的位置上！
李华看着傅贵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光芒，心中了然。
“我明白了，傅总。”李华没有多言，没有拿起那份辞职信，转身离开。
她需要想想，该如何将这个“噩耗”和“机遇”，传达给那个现在已经心如止水、却蕴藏着惊人力量的白莲。
办公室门关上，傅贵颓然跌坐回椅子上，看着桌上那封碍眼的辞职信，烦躁地一把将其扫落在地。
他双手插进头发，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深切的无力。用这种方式强留她，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她走。
至少，现在不能。
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想清楚，这铺天盖地的恐慌和失控，究竟源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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