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都说我勾结魔族妖女,那就是了!”
薛仁毅冷若冰霜,失望与悲凉充斥整个心扉,
“好人难做,忠臣难当!”
“事已至此,待在这里已毫无意义!”
“十五年的出生入死,该还的情算是还了。”
说话间,他紧握双拳,催动内力,想要挣脱死死捆在他身上的铁链。
“从今以后,我薛仁毅与这大乾再无瓜葛!”
众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嘲笑起来,
“这个蠢货在干嘛?”
“就他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把这拳头粗的铁链扯断?”
“以前说他武艺高强我或许会相信,现在……说他是废物都抬举他了!”
……
面对众人的嘲笑与不屑,薛仁毅直接无视,兀自用力挣脱身上的铁链。
若是以前,身怀七重修为的他轻而易举便能挣开铁链。
如今,他身负重伤,修为最多只剩三成,因此才有些吃劲。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
由于用力过猛,以致于面目显得狰狞可怖,全身更是青筋暴起,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拼命摆脱牢笼禁锢的野兽。
几息时间后,他突然仰天大笑,用讥诮的语气道:
“一条小小铁链,就能困住我薛仁毅?!”
话音刚落,随着一声怒吼,
“啪!”
死死绑在身上的铁链被挣断了十几截,“哗啦啦”掉落地上。
按着他的数十名壮汉瞬间被震飞了出去。
轰!
全场震动!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唯有一人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双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乾皇的弟弟,一字并肩王姜冲。
反应过来的文武百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脸上露出一丝惊慌。
坐在金銮殿上的乾皇,身子也向后挺了挺,双眸中满是诧异。
姜嫣儿他们更是像吃了坨屎一样,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薛仁毅竟真的将铁链硬生生挣断!
刚才笑得最欢的那名文官,此时顿感脸庞火辣辣得,红得就像猴子的屁股。
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堪,他指着薛仁毅气急败坏道:
“薛仁毅,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朝堂之上动武!”
薛仁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懒他!
随后望向坐在大殿之上,一副高高在上的乾皇,心中不免一阵苦涩,
“罢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缓缓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物,掷于地上。
噹!
铜声异响,震耳欲聋!
众人闻声望去,一片哗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尤其是那些武将,内心狂喜不已,纷纷蠢蠢欲动起来!
“虎符?”
大乾帝国调动天下兵马的凭证、兵马大元帅身份的象征,
就这么被薛仁毅扔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
这是对大乾国威的蔑视!
这是将乾皇的老脸按在地上使劲的摩擦!
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
对于此时的薛仁毅来说,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已经决定脱离大乾了,我还在乎个嘚啊!
你们视其为无上荣耀,可在我眼里它就是路边草芥!
乾皇身旁的掌印太监遥指薛仁毅,怒斥道:
“大胆!薛仁毅,你要造反吗?”
公然将虎符掷于地上,千百年来还是头一次,这不仅仅是对朝廷的挑衅,更是对皇家尊严的蔑视与全体官兵的污辱!
说不好听的,这就是与整个大乾作对!
乾皇气得脸色发青,一双怒目都快喷出火来,全身抖若筛糠,大声咆哮道:
“孽障!你大逆不道,罪不可恕!”
“来人,给我立刻拖下去,杖毙!”
如果说之前都是为了把薛仁毅拉下马而虚张声势的话,那么这次确实是动真格了。
虽然之前按在薛仁毅头上的各种罪名,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以将其满门抄斩,但他心里明白,这些只不过是诬陷薛仁毅的借口罢了。
或许薛仁毅当场认罪认罚、向他服服软并主动交出虎符,他还会念及过往与其父母的关系而心软,将其贬为庶民,发配边疆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不管之前喊得再凶,心中隐隐还是有些愧疚的他,从未想过要处死薛仁毅,最多将其打入天牢,让他自生自灭罢了。
而此刻,薛仁毅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当面将他亲自授予的虎符扔在了地上。
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无疑是把他的老脸狠狠按在地上不断摩擦!
这甚至比在他的胸口,狠狠插上一刀都要严重!
身为一国之君、天选之子,
颜面比什么都重要!
谁能忍受这等屈辱?
既然活腻歪了,朕就成全你!
现在即使是你老子跪在朕面前,为你求情都没用!
你的命,朕今天要定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薛仁毅,嘴都被气歪了!
众人见状,无不幸灾乐祸。
薛仁毅却心如止水,见这次禁卫军真要上前拿他,他会心一笑,
“你们大可试试看!”
刚要上前的两名禁卫军瞬间被他的气势震住,纷纷呆愣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薛仁毅见此,讥笑一声,继续高声道:
“我薛仁毅已然交出虎符,秦王大元帅一职一并辞去!”
“至于驸马……”
说话时,他厌恶的瞥视一眼旁边的姜嫣儿,
“贱妇罢了!从今以后,我与她再无任何关系!”
姜嫣儿气得脸都绿了,不断怂恿白华上前。
文武百官更是一片哗然!
“陛下,薛仁毅公然挑衅皇威,罪不可赦!”
“是啊,请陛下即刻将其斩首!”
“薛仁毅掷虎符于地,等同于叛国,请陛下以叛国罪将他凌迟处死!”
……
他怎么敢?
要说叛国谋反,谁都有可能,就他薛仁毅绝对不可能,当初平定内乱,扶乾皇上位,又为其亲自组建薛家军南征北战,稳定全国,更为大乾戍守北海边疆十五年。
可谓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他怎会叛国谋反?
并肩王姜冲无意中给白王白洵使了个眼色,白洵会心一笑,瞬间心领神会。
此时,白华走向大殿中央,一脸挑衅地上下打量了一翻薛仁毅,捡起地上的虎符,双手呈上,嘴里说道:
“薛仁毅公然叛国,罪加一等!”
此时的他大义凛然,完全忘了之前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薛仁毅已经全然不是为他背锅的替罪羔羊,而是一个谋逆之人。
白洵也立马上前,添薪加火道:
“陛下,老臣犬子说的没错,薛仁毅竟敢当众让您下不了台,罪不容诛!”
乾皇老脸一变,满是宠溺的看着白华,随后怒向薛仁毅,气笑道:
“别以为我大乾没了你,天就塌了!你自恃功高,目中无人,朕早就对你失望透顶了!”
“白华将军年轻有为,为朕分忧,深得朕心!”
“即刻起,就由白华接替薛仁毅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封越王,不日便与公主成亲!”
“这虎符,你就收下吧!”
白华大喜过望,叩谢隆恩!
随后望向一旁的薛仁毅,毫不掩饰脸上的咄咄之势。
姜嫣儿也开心的上前叩谢隆恩,随后一把抱住白华的胳膊,在薛仁毅面前秀起了恩爱。
白王白洵激动异常,瞥了一眼坐在首位的并肩王姜冲后,也叩谢起了隆恩。
并肩王姜冲一脸玩味的微微点了点头。
薛仁毅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
他已与大乾再无瓜葛,这些也都与他毫无关系。
就在他转身离去之时,
乾皇一声怒喝,
“朕让你走了吗?”
薛仁毅不作回应,兀自向门外走去。
“反了反了!”
“来人,给朕拿下!”
话音刚落,数道气息轰然袭来。
只见数十名禁卫军从殿外飞奔而来,直接向薛仁毅扑去。
他们都是乾皇秘密培养的贴身护卫,各个都有五重修为,绝非等闲之辈。
“土鸡瓦狗!”
薛仁毅头都懒得回,略一运转内力,无形的气息就像远古大山轰然压下,
轰!
气息瞬间化作实质的威压,震撼全场,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窒息感。
所有禁卫军神色惊惧,心神都受到了冲击,眼前就像出现一道万丈深渊,使他们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他们双腿一软,“啪”的一声纷纷单膝跪地,全身大汗淋漓。
那些文武百官更是不堪,各个脸色惨白,双眸中充满恐惧。
更有甚者,有的文官当场晕厥。
仅有极少数个武官死死撑着。
白华与姜嫣儿早已被吓得像丢了魂似的,跪在地上,一脸茫然,看向薛仁毅的目光,满是骇然。
虽然刚才就已经见识到了薛仁毅的威势,但直到此时,他们才亲身感受到那种威势的厉害之处。
以前在朝堂上,不管如何被轻视、冤枉,甚至是欺负,只会忍气吞声的薛仁毅,说到底终究还是一位与魔族浴血奋战十几年的七重大能。
放眼整个大乾帝国,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他若真有不轨之心,完全可以将乾皇取而代之。
只不过以前他都以戍守北海为己任,对乾皇太过恭顺,这才让众人对他有种很好欺负的错觉。
如今只是微微动了点气息,就让他们如临大敌。
“护驾!”
“赶快护驾!”
“保护陛下!”
……
一息之间,朝堂乱作一团!
禁卫军手持兵器,神色紧张的将乾皇保护在中间,不敢上前一步。
文武百官也都下意识往后退,纷纷躲在禁卫军身后。
此时,乾皇面露惊愕,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
朕乃皇帝,
他竟敢抗旨不遵!
朕可是养了他二十年啊!
没有一点感恩戴德之心不说,
竟敢真要造朕的反!
乾皇一时愣在那儿,脑袋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昏庸冷血的乾皇、水性杨花的公主、高傲自大的众臣、贪生怕死的士兵!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
薛仁毅嗤笑一声,满脸的鄙视与失望。
他大步走出大殿,全然无视身后的禁卫军。
与此同时,更多的禁卫军纷纷涌来,乌压压一片,足有上万之众,将薛仁毅团团围住。
众臣见此,纷纷长舒一口气。
就算每人砍上一刀,薛仁毅也必然被砍成肉泥!
但不等他们高声欢呼,
薛仁毅目光一凛,无尽的威压就如万古大山轰然压下,
轰!
恐怖的威压瞬间席卷场外。
兵卒们心头一震,纷纷跪伏在地,神色惊恐,不再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还没交手,上万禁卫军便兵败如山倒!
薛仁毅放声大笑起来。
在文武百官和乾皇惊惧的目光中,
他大步迈出皇宫,
心中有慨,不由一发,
昔时人已末,壮士怒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