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准备开始了，苏导您看，要不要现在发预告微博？”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
苏孝宁靠在沙发上，眉目淡淡，神情清冷如昔。他懒得回应，只是盯着眼前那台不断闪动的平板电脑屏幕——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档热门综艺预告。
“欢迎江导作客《浮光夜话》！今天，我们来聊聊——你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人。”
主持人声音带着笑意，配合节目后期剪辑，节奏感十足，气氛火热。
江临洲——昔日业界出名的高冷导演、话少如金，竟在镜头前破天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我这个人不喜欢多说话。”他说，“但如果非要说一次，我想说的是——我一直在等她回头。”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这话谁顶得住？！】
【靠，我以为江导是禁欲系，没想到是深情挂？】
【呜呜呜呜呜呜白月光真的有人守护了！】
【舔狗滚吧！让位给人间清醒！】
苏孝宁指尖一紧，原本搁在沙发扶手的手机被他不自觉捏出“咔”的一声。
他依旧盯着屏幕，表情没有太多波动，唇角却微微下压，眉头不动声色地皱起。
“他一直在等她？”他喃喃。
助理一愣，讪讪开口：“可能……节目效果吧？”
可话音未落，画面一转——
江临洲走出节目后台，正好碰见一个穿着风衣、帽檐低垂的女人站在车边。镜头微抖，却拍得清清楚楚。
是李瑾玥。
她素颜，脸色有些苍白，双手抱着一摞文件，站在冷风里，身影削瘦得让人心悸。
江临洲上前，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替她接过资料，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怎么不多穿点？”
李瑾玥回头，眼里明显惊讶了一瞬，却没拒绝。她轻轻“嗯”了声，没说什么。
但这一幕被狗仔定格成“男方体贴贴肩、女方小鸟依人”的画面，在网络上瞬间掀起热浪。
【啊啊啊这才是官配好吗！！】
【这才叫真正的守护，不是前任的PUA垃圾】
【舔狗滚出娱乐圈！白月光配深情王炸导演！】
苏孝宁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手边玻璃杯砸向地板。
“砰——！”
助理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苏导，您冷静……”
“谁允许他碰她的？”他的声音低沉得几近咬牙，眼神像是被火点燃，“谁允许他替我心疼她？”
助理大气不敢出。
他疯了。
明明是他先把人推开的，是他自己删掉消息，是他默认官宣，是他看着她被羞辱、被雪藏、被剪掉戏份——可现在，看到别人站在她身边，他却像疯了一样地嫉妒。
他恨江临洲的出现，更恨那句“我一直在等她回头”。
因为他才是那个，亲手把她逼得无路可退的人。
他失控地喘了口气，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夜色如墨，远处城市霓虹闪烁，一切热闹似乎都与他无关。只有他心口那一块，空得发冷，又疼得像被刀反复捅了几百下。
“她……”他喃喃，“她什么时候，连靠别人肩膀的权利，都有了？”
他忽然笑了，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喜悦。
那是一种荒诞的讽刺，是被打脸后的强撑，是把尊严踩碎还要笑给别人看的难堪。
他以为她会等他回头。
可她没等。
她选择了走。
选择了别人。
窗外的风吹得很冷，冷得像是一把细细的刀，拂在脸上却一点都不疼，只是在骨头里一寸寸剜着。
苏孝宁低头盯着落地窗前的倒影，那是一张近乎陌生的脸，眉目疲倦，眼底乌青，唇色泛白，像是从那场血与光影交织的崩塌里爬出来，却又被什么狠狠钉回现实里。
他脑中再次浮现出江临洲那副“温柔贴心”的模样，搀着她肩膀、为她挡风，一句“怎么不多穿点”，就像是利刃插进他胸口，拧了一圈。
而她——她居然没有躲。
李瑾玥是从来不会轻易靠近人的，除非那个肩膀，她曾经信任过。
可现在，她信的是江临洲。
那条热搜的评论他看了几眼，大多在狂欢。
“白月光终于找到守护她的人。”
“江临洲一开口，整个娱乐圈的高低立马明了。”
“舔狗前任真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一个逼死女朋友的导演，凭什么红？”
苏孝宁咬着牙，喉咙像堵了一团火，灼得每口气都在发疼。
他拿起手机，点进微博热搜，点开那条江临洲访谈下的官方账号，手指悬停在评论区点赞按钮上几秒，最终退了出来，转头把手机一把甩到床上。
下一秒，他弯下腰猛地咳出一口血。
腥甜的铁锈味直冲鼻腔，像极了他压抑已久的心思终于开始撕裂。
“苏导！”助理冲进来，看到他捂着胸口，面色惨白，“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苏孝宁一把按住桌边，强撑着站稳，嗓音低哑得像是刮破的弦，“我没事。”
“你这样也叫没事？！”助理急得快哭出来了，“公司明天还要你出席直播澄清会，你再这样……”
“明天？”苏孝宁冷笑，“他们要我说什么？”
助理脸色一僵，低声道：“就是那套，和宋清清已经确定恋情，私下与李瑾玥没有任何往来……以公司利益为重。”
“呵……”他一声轻笑，眼神像夜色般幽深。
“那她呢？”苏孝宁问，“他们打算怎么处理她？”
助理不敢看他：“……她已经被品牌起诉，热度会继续发酵，公司也安排宋清清做回应，彻底压下去。”
“用我来做刀，砍她。”
“……苏导，是公司决定的。”
苏孝宁闭了闭眼，许久没有说话。他靠着沙发坐下，像是被整个世界抽空了力气。
他记得那段剪辑未删的视频——
后台，她躲在角落里抱着那沓被人拒绝的剧本，眼眶通红，不敢哭出声。
她不是不疼，只是没机会表现。
他也不是不爱，只是被愚弄太久，已经分不清真假。
“她当时说的话……”苏孝宁轻声呢喃，“你别死啊……”
这句话像是钉进他耳朵的钩子，怎么也拔不出来。
他曾经以为，她的冷漠是背叛，是算计，是把他从天堂拽进深渊的利爪。
可他现在终于明白——她不是刀，她是替他挡刀的人。
而他，亲手捏碎了她所有的骨头，送她去受这世界的嘲笑与误解。
苏孝宁忽然深吸一口气，拿起了被他丢在沙发上的手机，指尖却没点开任何一条热搜，也没给她发消息。
他只是看着屏幕中那张落魄的照片发了很久，忽然苦笑。
“江临洲。”他喃喃，“你可以碰她……但你不会懂她。”
屏幕灭了。
可他心底那句没人听见的话，响得清晰又决绝：
——“她不是你捧着就能拥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