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何大清他们这支搜查小队急匆匆赶到胡同口时，眼前的一幕让空气都凝固了。
老贾面朝下趴在地上。
身下，暗红的血液正从他身体里汩汩流出，迅速浸染开来，将脚下灰扑扑的青砖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深红。
那摊血还在扩大。
触目惊心。
贾张氏就跪在老贾旁边。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瘫软在那里。
双手胡乱地捶打着冰冷的地面，又像是想去触碰老贾，却又不敢。
“当家的！当家的啊！”
她的哭喊已经不成调子，嘶哑得如同破锣，尖利地刮擦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还有无法置信的痛苦。
与这悲惨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几个小日子的狞笑。
他们对脚下的生死惨状视若无睹。
反而将目光投向了跪地痛哭的贾张氏。
其中两个小日子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竟然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步步逼近过去。
他们伸手就去抓贾张氏的胳膊，撕扯她本就凌乱的粗布衣裳。
贾张氏惊恐地尖叫，手脚并用地挣扎。
但失去丈夫的打击和眼前的羞辱让她几乎崩溃，力气微弱。
“畜生！”
何大清一声怒吼。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
他眼眶赤红，胸膛剧烈起伏。
心中积压的怒火如同沉寂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岩浆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他再也无法扮演那个低眉顺眼的厨子了。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骤然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场面。
不是何大清开的枪。
子弹精准地命中了一个正伸手撕扯贾张氏衣服的小日子的太阳穴。
那小日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身体像一截断木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鲜血和脑浆溅了旁边同伴一脸。
赵平带着几个穿着灰色军装的八路军战士，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胡同的另一头。
他们手中的步枪还冒着青烟。
赵平眼神锐利如鹰，锁定了剩下的敌人。
枪声就是命令。
何大清这边的另一个小日子和那五个汉奸保安队员反应极快，立刻寻找掩护，举枪还击。
“哒哒哒！”
“砰！砰！”
一时间，狭窄的胡同里枪声大作，子弹在空中乱飞，打在墙壁上迸溅出点点火星和碎石。
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硝烟味，混杂着血腥气，呛得人喘不过气。
混乱就是最好的掩护。
何大清身体猛地一矮，几乎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就地翻滚到了一个墙角。
他动作迅捷无比，趁着没人注意，右手已经从怀里掏出了那把之前缴获的勃朗宁手枪。
枪身冰冷。
他的眼神更冷。
如同九幽寒潭，不带一丝感情，只有纯粹的杀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瞄准，扣动扳机。
动作一气呵成。
“砰！”
子弹呼啸而出。
一个刚刚探出头准备射击的汉奸保安队员额头正中多了一个血洞，仰天便倒。
何大清手腕微动，枪口迅速转向。
“砰！”
另一个试图迂回包抄的汉奸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下。
他的动作太快了。
枪法太准了。
简直不像是一个厨子。
更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冷酷杀手。
“砰！”
第三个汉奸应声倒地。
剩下的小日子和两个汉奸惊恐地发现，这个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胖厨子，竟然是个如此可怕的神枪手。
何大清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
枪口再次调转，对准了那个仅存的小日子。
“砰！”
子弹精准命中。
短短几分钟，激烈的枪战似乎就已接近尾声。
何大清这边，除了他自己，只剩下两个吓破了胆，瑟缩在掩体后面不敢动弹的汉奸。
赵平和他的战士们也压制住了局面。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
赵平看着站在墙角，手里还握着手枪，姿态沉稳的何大清，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赞赏。
“何大清同志，好枪法！”
他忍不住出声夸赞。
这场遭遇战结束得太快了。
快到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何大清的出手，无疑是关键。
这时，才有战士赶紧上前查看老贾的情况。
还有人小心地扶起几乎瘫痪的贾张氏。
“快！送医院！也许还有救！”
有人喊道。
几个战士七手八脚地抬起浑身是血的老贾，朝着胡同外跑去。
贾张氏失魂落魄地被另一个战士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胡同里很快安静下来。
只剩下何大清、赵平以及他的小队战士。
还有地上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以及那两个被缴了械，抖如筛糠的汉奸俘虏。
空气中，血腥味和硝烟味久久不散。
赵平走到何大清面前，神情严肃。
“何大清同志，刚才多亏你了。”
何大清收起手枪，脸上恢复了一些平日里的憨厚，但眼神深处依然锐利。
“应该的，我也是中国人。”
两人没有过多寒暄，立刻开始交换情报。
时间紧迫。
何大清将自己从小日子和汉奸那里旁敲侧击得来的信息，以及自己的分析判断，言简意赅地告诉了赵平。
“小日子等不及了，他们很可能提前对颐和园动手。”
“而且，就算没有我带路，他们似乎还有备用的人选，同样熟悉西山到颐和园一带的地形。”
赵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个消息，比他们预想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几分。
提前行动意味着他们的部署需要立刻调整。
备用人选则意味着他们之前的锄奸行动可能不够彻底，或者敌人隐藏得更深。
“你的情报非常重要。”
赵平神情凝重。
“组织上确实也考虑到了小日子可能狗急跳墙。”
他看着何大清，语气带着一丝庆幸。
“我们387团的团长，张捷，已经亲自带着团部主力正秘密向这边靠拢，准备支援。”
“你提供的小日子可能提前行动，还有其他带路人的情报，对我们接下来的部署调整，至关重要。”
赵平毫不掩饰何大清的作用。
“可以这么说，何大清同志，如果没有你的及时情报和帮助，我们这次在西直门地区的整个行动，都会陷入极大的被动，甚至可能失败。”
何大清摇了摇头。
他脸上没有丝毫居功自傲的神色。
他的目光沉静，看向赵平。
“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还有情报，我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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