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苏尘整理好思绪之后,便挣扎着起身,先简单收拾了一下狼藉的院子,将被踩烂的草药扫到角落。
然后,他拿出那块宝贵的猪板油,用破瓦罐架在简易灶上,点燃柴火,开始熬制猪油。
金黄色的油脂在罐中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给这破败的小院带来了一丝难得的烟火气和暖意。
趁着熬油的功夫,苏尘开始处理那株珍贵的园子参。
他取出一小半(约三分之一),用破碗底小心地切成薄片。
又将辅药黄芪、当归、红枣、甘草、老姜分别取适量,清洗干净,红枣去核撕开,老姜拍碎。
夜幕降临,破屋里没有灯,只有灶膛的火光和油灯如豆的光晕摇曳。
苏尘将参片、黄芪、当归、红枣、甘草、姜片依次放入另一个装了半罐深潭水的破瓦罐中。
他没有用普通柴火,而是将瓦罐架在了熬猪油的灶边,利用熬油产生的稳定、温和的余热来慢炖。
这是传承中提到的一种土法,用“脂火”熬药,能更好地激发药性中的温补之力,尤其适合气血枯竭之症。
橘黄色的火苗舔舐着罐底,油脂的香气与药材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苏尘盘膝坐在灶前,一边小心控制着火候(主要是猪油的火候,药罐只是借热),一边再次运转《小周天初引诀》,引导着体内那一丝微弱的暖流在体内循环,修复着身体的创伤和透支的精神。
时间在寂静和专注中流逝。
瓦罐里的药汤渐渐沸腾,颜色由清变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浓郁的药香盖过了猪油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小屋。
不知过了多久,当猪油全部熬好,变成清澈的油脂和焦黄的油渣时,药罐里的汤汁也浓缩到了小半罐,色泽如同最上等的蜂蜜,粘稠醇厚,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续命汤(简化版),成了!
于是苏尘当即熄了火,待药汤稍凉,这才小心翼翼地用破碗盛出小半碗。
汤液温热,入口微苦,随即回甘,带着浓郁的参香和枣姜的暖意,一股温和但坚定的暖流,瞬间从喉咙流向四肢百骸!
他先自己尝了一小口,感受着药力在体内化开,滋养着疲惫的身躯,确认无碍后,才扶起昏睡的母亲,用小勺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将温热的药汤喂给她。
或许是药汤的香气诱人,或许是先前喝的灵药起了作用,再次陷入昏睡中的苏母竟然主动地、小口小口地吞咽着。
喂了小半碗,苏尘便停下来。
虚不受补,循序渐进。
看着母亲喝下药汤后,苍白枯槁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呼吸也变得更加悠长平稳,苏尘这两天以来的心,终于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他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药汤用油纸封好罐口,放在阴凉处。
这药汤可以分几次服用。
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感再次袭来。
苏尘草草吃了点用猪油渣拌的棒子面糊糊,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再次盘膝坐下,开始修炼五禽戏和吐纳。
玉佩反哺的能量和得到的灵植“金线山药”已经消耗殆尽,他必须依靠自己,尽快恢复。
这一次修炼,比之前顺畅了许多。
他的身体经过灵药和续命汤的轮番滋养,经脉仿佛被拓宽了一丝,对天地间稀薄灵气的感应,也更加的敏锐了一点点。
那一丝微弱的暖流在体内运转得更加流畅,修复着暗伤,滋养着血肉。
月上中天时,苏尘缓缓收功。
虽然依旧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但感觉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到了先前巅峰状态的七八成!
这无疑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他走到炕边,再次给母亲把脉。
脉象虽然依旧细弱,但跳动的力度明显增强!
如同枯木逢春,焕发出新的生机!
最让他惊喜的是,母亲体内那股因咳血和绝望郁结的“死气”和“病气”,在续命符、金线山药混合天冬浆汁和续命汤的多重作用下,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驱散、化解!
虽然填补脏腑的衰败和气血的枯竭,是一个长久之战,但根基已稳,命灯重燃!
离彻底康复,也不过是时间的长短问题罢了!
他在长出一口气之余,靠在炕边,看着母亲安详的睡颜,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
顿时,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沉沉睡去。
这是穿越以来,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
第二天清晨,苏尘是被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一夜的深度睡眠和修炼,让他精力充沛。
他走到门边,沉声问道:“谁?”
“苏…苏尘哥…是我…京茹…”
门外传来秦京茹怯生生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
苏尘打开门。
只见秦京茹挎着个盖着布的篮子,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脸上带着惶恐和担忧。
“京茹妹子?怎么了?”苏尘皱眉。
“苏尘哥…对…对不起…”
秦京茹看到苏尘,眼泪又掉了下来,“昨天…昨天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得罪秦有财他们家!”
“他们…他们今天到处在村里说…说你…说你会妖法…引雷劈人…还说…还说要去公社告你搞封建迷信…要…要抓你去批斗…”
她显然被吓坏了,说话都带着颤音。
妖法?批斗?苏尘眼神一冷。
秦有财父子果然不死心!打不过,就玩阴的,想用政治帽子来压他!
这一招在58年,确实狠毒!
“别怕,京茹妹子。”
苏尘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清者自清,我没做亏心事,不怕他们告。”
“倒是你,以后离秦大狗他们兄弟二人远点。”
“嗯…”
秦京茹点点头,抹了把眼泪,将手里的篮子递给苏尘,说道:“苏尘哥…这个…给你和婶子…我…我偷偷藏的…”
说完,她掀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是几个还带着体温的煮鸡蛋,一小块腊肉,还有一小袋大概两斤左右的棒子面。
这绝对是秦京茹能从家里拿出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鸡蛋和腊肉可以说得上是绝对的奢侈品了!
“京茹妹子,这太贵重了!你拿回去!你们家也不宽裕!”苏尘连忙推辞。
“不!你拿着!”
秦京茹固执地把篮子塞到苏尘手里,小脸带着倔强,“要不是你…昨天我…我…你就拿着吧!不然…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说完,她不等苏尘再拒绝,转身就跑开了。
看着少女消失在晨光中的背影,又低头看看篮子里这份沉甸甸的心意,苏尘冰冷的心再次被触动。
这世间,终究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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