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雅为了不拖累爱人,自然也不会随便伸手。
况且他俩工资不低,单位的福利又好,足够一家人吃穿住用还有富余,这些年也攒了一些积蓄,可黄鱼却一根也没有。
“小涛,你这是干啥?”沈静雅好像觉着金条烫手,当即给放到桌上。
陈中原也收敛起笑容,脸色不善。
张涛忙道:“三舅妈,您先别急。”又对陈中原道:“三舅,这个也是从那夹壁墙里发现的,还有一些银元,我就没带过来。一共两根大的,我自个留一根,将来娶媳妇用,这根你们拿着应急,或者将来给建设和晓雪留着。”
陈中原夫妇一听,却不好说什么。
张涛拿了金条,本来可以不吱声,自己偷偷密下。
况且他也说了,留着娶媳妇用。
张涛父母都不在了,陈中原身为长辈,怎么也不能让张涛别娶媳妇,把金条交公吧!
陈中原只是有信念,有抱负,并不是榆木脑袋,不知变通。
但这金条张涛留下就算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收。
陈中原打定主意,伸手从桌上抓起那根大黄鱼,就要还给张涛。
张涛却先一步按住他的手:“三舅,三舅妈,你们先听我说几句。”
陈中原皱着眉,手上力量稍微放松,示意张涛说下去。
张涛轻咳一声,好整以暇道:“最近我听广播看报纸,这风向可有些不对……”
这话一说,顿时令陈中原夫妇脸色大变。
他们都是国家干部,虽然层级不高,但敏感性,绝对不低。
甚至夜深人静时,俩人钻到被窝里,都没少偷偷讨论这些问题。
但他们所知信息有限,仅仅管中窥豹,根本无法想象,未来几年出现什么情况。
而此刻,张涛虽然措辞含糊,但眼神和表情都异常坚定。
令陈中原夫妇暗暗心惊,难道真要出事?
张涛见他二人被镇住,趁热打铁道:“三舅,老话说的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万一有啥情况,手里有根这个,那可是能救命的!舅妈,您说是不是。”
陈中原默不作声。
沈静雅也犹疑起来,看看自家男人,又看看张涛。
这对舅甥都是浓眉大眼,英俊帅气,此时对视,谁也不见退让。
沈静雅想了想,终于拽了陈中原一下:“中原,小涛是咱外甥,不会害咱们的。”
陈中原仍皱眉不语。
沈静雅转又对张涛语重心长道:“小涛,舅妈知道,你说这些都是掏心掏肺的,但你三舅有他的坚持……”说着把金条塞回张涛手里:“你先听舅妈说!这东西你拿回去藏好了。万一……将来真有那天,你再拿出来。到时候,你要是不肯,舅妈都不饶你……”
张涛离开陈中原家,已经晚上九点多。
虽然最终陈中原夫妇没收那根大黄鱼,但最终结果比他预料的还好些。
不仅调查李家卖房的事有了着落,也明确了对待蒋东来的态度。
并且,把涉及敌特的线索安全甩锅出去,还让陈中原夫妇明白了他的心意,进一步加强了绑定关系。
在最后,恰到好处的展现出敏锐的嗅觉,仅凭广播和报纸就对未来形势作出准确判断。
单是最后一点,就让陈中原夫妇对张涛刮目相看。
如果说,上次张涛登门,仅只让他们眼前一亮,这次就是大吃一惊。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形势进一步发酵,张涛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这正是张涛希望看到的结果。
从今天开始,陈中原夫妇心里,张涛再不是那个夜里登门求助的彷徨少年。
想到这里,张涛不由得嘴角上翘露出微笑。
坐在自行车后架上的小乌,这时也跟着‘喵’了一声。
张涛拍拍它毛茸茸的大脑瓜:“走,我们回家!”
说着,一溜烟的蹬着自行车冲进夜幕。
不过张涛却没真的回家,而是在半路上拐了个弯,来到街道办。
这时街道办里黑黢黢的,只有门卫冯大爷屋里亮着灯。
张涛把自行车支在大门口,直接敲开门卫室。
冯大爷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开门扫了张涛一眼,声音沙哑道:“爷们儿,半夜三更的不跟家睡觉,瞎溜达什么呢?”
张涛嘿嘿笑道:“冯大爷,我这有点急事,您给查一下孙兰,我孙姨他家住哪”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递过去:“孝敬您的。”
冯大爷看了看张涛手里的前门烟,撇撇嘴道:“拿走~拿走~我一糟老头子,你巴结我有个屁用。”
张涛略微正色道:“您是五三年从棒国回来的,是真爷们,战斗英雄,我佩服您还不行?”
冯大爷一听这话,脸色有些古怪,伸手抓过张涛递过来的烟,转身去拿回个蓝皮的硬壳大本。
这里边有街道办所有工作人员的家庭住址。
这年头没有电话手机啥的,万一有什么急事,只能上家里去找。
张涛找到孙兰的名字,快速看了一眼地址,就把大本还回去:“冯大爷谢您,下回孝敬您一包中华尝尝。”
冯大爷话也没说,直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张涛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去骑上自行车。
别看冯大爷看着老得掉渣,但张涛上班后无意中发现,他真实年纪才四十多岁,二级战斗英雄,曾受到伟大领袖的接见。
却因为战争创伤,没法适应新的生活,跟普通人格格不入,也不成家结婚。
前几年一直在疗养院,这几年状况好些,才给安排到街道办。
别看只是看门的,冯大爷享受的是13级干部待遇,一个月工资155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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