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维克多的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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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振国如同得了圣旨,一个箭步冲到实验室最里面的废弃物堆放区。

这里堆满了蒙尘的旧示波器、拆散的仪器外壳、缠绕的电线、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金属疙瘩。

他心脏狂跳,根据系统的“指引”,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一堆杂乱的零件…

有了!

在一个破旧的苏制示波器外壳下面,压着一个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硬纸盒!

他颤抖着手扒拉开上面的杂物,打开纸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两个比拇指略大、泛着金属光泽的微型圆柱体(步进电机)!

旁边还有一块巴掌大的、布满精密焊点和微型电子管的电路板(驱动板)!

一个带着小透镜和光电管的金属头(读头)!

还有一块布满继电器和接线柱的板子(逻辑板)!成色崭新,仿佛从未使用过!

“找到了!真找到了!”

耀振国激动地捧着盒子,声音都在发颤,

“就是这些!天助我也!”

肖教授和肖芬仪快步走过来,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肖教授拿起一个微型步进电机,掂了掂分量,又对着灯光看了看精密的转子结构,眼中充满了震惊:

“这…这加工精度…远超我们现有的水平!还有这电路板…这集成度…这怎么可能在报废堆里?”

肖芬仪则深深地看着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耀振国,镜片后的目光更加深邃。

又是这种“恰到好处”的“发现”?巧合?还是…那个“系统”的干预?

她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滚越大。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用就行!”

耀振国抱着盒子如同抱着救命稻草,

“肖教授!肖工!快!给我找台精度最高的铣床!还有铜材、绝缘板、导线…我要立刻开始加工基板和外壳!时间不等人!”

有了核心元件,剩下的结构件加工虽然复杂,但在清华顶级的精密铣床(肖教授亲自操作)和肖芬仪精准的图纸计算配合下,进展神速!

耀振国将系统知识发挥到极致,用最简陋的工具和材料,设计了一个能容纳所有核心元件的紧凑金属基板外壳。

他如同一个最娴熟的工匠,在铣床上小心翼翼地加工着每一个卡槽、每一个安装孔,汗水浸透了衣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实验室里只剩下机床的嗡鸣、肖教授偶尔的指导、肖芬仪笔尖划过图纸的沙沙声,以及耀振国全神贯注的喘息。

就在核心控制单元的金属外壳即将完成最后一道精铣,耀振国感觉胜利在望,迪斯科的威胁逐渐远去时——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穿着考究格子呢西装的外国年轻男子,拿着一个看起来相当笨重的照相机(带闪光灯),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说道:

“肖教授!早上好!我听说实验室有紧急项目?哦,这位勤奋的工人同志是…”

他的目光好奇地落在满手油污、正趴在精密铣床前操作的耀振国身上。

肖教授眉头微皱,介绍道:

“维克多同志,这位是红星厂的耀振国同志,借调来协助一个紧急项目。”

他又转向耀振国,

“振国,这位是来自苏联的访问学者,维克多·伊万诺夫同志,在无线电系交流学习。”

维克多?苏联访问学者?

耀振国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猛地想起自己小本子上的一条记录:

“4月4日:上午,清华无线电系苏联访问学者维克多·伊万诺夫,携带相机参观精密仪器实验室(注意:其相机可能用于技术窥探)。”

今天就是4月4日!

上午!维克多!相机!

而且…这个维克多…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那金发,那轮廓…

维克多却似乎对耀振国格外感兴趣,他端着那个笨重的相机,凑近了几步,镜头有意无意地对准了铣床上那个即将完工的、结构奇特的控制单元外壳,以及旁边打开的盒子里露出的微型步进电机和精密电路板!

他的蓝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耀…振国?”

维克多饶有兴致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发音有些古怪,

“很努力!很专业!我能拍张照吗?记录一下华夏工人同志在精密加工领域的…奋斗精神?”

他的镜头,已经聚焦在了那些核心元件上!

耀振国瞬间如坠冰窟!拍照?

让他拍下这些超越时代的核心元件?!

绝对不行!这东西一旦曝光,后患无穷!

他下意识地直起身,想要挡住工作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Нет!Нельзяфотографировать!Этосекретно!”(不!不能拍照!这是机密!)——这是他无数次循环里,为了应付可能遇到的苏联专家,死记硬背下来的几句蹩脚俄语之一!

然而,他这句话一出口,维克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放下相机,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和…一种极其古怪的审视!

他上下打量着耀振国,用纯正得几乎没有口音的俄语飞快地问道:“Выговоритепо-русски?Откудавызнаетемоеимя?Вывыглядите...оченьзнакомым.”(你会说俄语?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看起来…非常眼熟。)

耀振国懵了!

维克多会说这么流利的俄语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反应!

他怎么知道自己刚才喊了他的名字?

自己刚才喊的是“维克多”吗?

等等…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喊的好像是…“Нет!Нельзяфотографировать!Этосекретно!”里面没有“维克多”这个词啊!

就在这时,维克多的目光落在了耀振国因为紧张而微微敞开的工装领口——里面露出了一件洗得发白、但领口处一个模糊的、像是被洗掉的俄文缩写印花痕迹的旧汗衫!

维克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向前一步,指着耀振国,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失声喊出了一个让耀振国魂飞魄散的名字:

“Иван?!ИванПетров?!Этоты?!Кактыздесь?!”(伊万?!伊万·彼得罗夫?!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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