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脸上火辣辣的疼,两道鲜红的掌印迅速浮现。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陆平安,那股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的哭嚎都变了调,尖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横行院里多年,靠的就是撒泼耍赖,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尤其还是在一个半大孩子手里。
短暂的死寂之后,贾张氏反应过来,那双三角眼里迸射出怨毒的光芒。她本想再次扑上去撕打,可一对上陆平安那双幽深冰冷的眸子,如同腊月寒风兜头刮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刚要抬起的脚又缩了回去。
这小兔崽子,眼神太吓人。
打不过,那就用老法子。
贾张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用力拍打着冰凉的地面,开始新一轮的哭天抢地。
“哎哟喂,我不活啦!没天理了啊!”
“老绝户易中海,你纵容你这小野种侄子打长辈啊!”
“我苦命的东旭,我可怜的棒梗、小当啊!这家是没法待了,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她的哭声穿透力极强,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试图钉在易中海的良心上,钉在院里人的耳朵里。
四合院里,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前院的三大爷阎埠贵,早早地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自家门口,手里捧着个大搪瓷缸子,里面泡着几根茶叶末子。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易中海家,自从陆平安来了,可真是热闹不断,比戏台子上的戏还有嚼头。他心里盘算着,贾张氏这一闹,易中海怕是又要破费了,不知道这次是给棒子面还是白面。
中院的傻柱何雨柱,刚从厨房给聋老太太送完吃的回来,叉着腰站在人群外围,眉头紧锁。他跟贾家一向不对付,尤其是贾张氏这张破嘴,但眼下这情况,陆平安一个小辈动手打了长辈,传出去名声总归不好。他心里嘀咕,这陆平安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的,下手倒挺狠。
后院的许大茂,则躲在自家窗户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他跟傻柱是死对头,连带着跟易中海这个偏袒傻柱的一大爷也不怎么亲近。现在看易中海家鸡飞狗跳,他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最好闹得再大点,让易中海这老家伙也下不来台。
聋老太太拄着那根用了几十年的枣木拐杖,由一大妈搀扶着,站在易中海家门口,眉头紧锁。她活了这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贾张氏这套把戏,她早就看腻了。只是,陆平安这孩子,行事倒是果决,不像易中海,有时候就是太顾念脸面,反倒被这些小人拿捏。
秦淮茹站在人群后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伤心又像是无奈。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仿佛对婆婆的胡闹痛心疾首,实则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凉的算计。她也没想到陆平安会直接动手,这下事情闹大了,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无论如何,能让易中海和陆平安不痛快,她心里总归是平衡一些的。
易中海被贾张氏这番指桑骂槐、颠倒黑白的哭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紫。他堂堂一个八级钳工,在厂里受人尊敬,回到院里却要被这么一个泼妇指着鼻子骂。他想开口反驳,可贾张氏那哭声一浪高过一浪,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指着贾张氏,嘴唇哆嗦着,只憋出几个字。
“你……你血口喷人!”
贾张氏见易中海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哭得更加起劲,声音里带着几分悲愤,几分控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血口喷人?易中海,你敢当着全院老少爷们的面说,你没想过让那小野种顶你的班?你敢说你以后还会管我们家棒梗?你就是个老骗子,老白眼狼!”
陆平安上前一步,将气得快要站不稳的易中海扶住,目光平静地扫过院里众人各异的神情,然后落在了地上撒泼的贾张氏身上。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盖过了贾张氏的哭嚎。
“诸位街坊邻居,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给评评理。”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身形清瘦却站得笔直的少年身上。
陆平安语气沉稳,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舅舅易中海,是什么样的人,院里住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心里都有一杆秤。这些年,贾家什么情况,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我舅舅出于同情,出于一个老师傅对徒弟的情分,没少接济贾家。从棒子面、白面,到贾东旭看病的钱,哪一样少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淮茹,秦淮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舅舅的善心,在某些人眼里,反倒成了理所当然,成了可以予取予求的私产。今天,贾张氏更是带着棒梗上门,指名道姓要我舅舅的工作名额,理由竟是我舅舅曾经说过会照顾棒梗。这是什么道理?工作是国家的,是凭劳动换来的,什么时候成了可以私相授受,甚至可以靠撒泼打滚就能抢来的东西?”
这话一出,院里不少人开始点头。确实,易中海接济贾家是情分,不是本分。贾张氏这闹法,太过了。
陆平安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我们国家现在提倡的是什么?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是多劳多得,按劳分配!像贾张氏这样,不想着自己努力,不想着教育子孙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却一门心思盯着别人的东西,妄图不劳而获,甚至用撒泼耍赖的手段侵占他人劳动成果,这是什么行为?”
他猛地拔高了声调,掷地有声。
“这是典型的剥削阶级思想!这是与我们新社会格格不入的歪风邪气!”
“剥削阶级思想”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院里的气氛顿时就变了。这年头,谁敢沾上这几个字?
三大爷阎埠贵手里的搪瓷缸子晃了一下,差点把水洒出来。他看向陆平安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凝重。这小子,不简单啊,几句话就把贾张氏钉死了。
傻柱也听得愣住了,他虽然文化不高,但也知道这“剥削阶级”可不是好词。
许大茂更是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热闹。
贾张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陆平安,显然没太听懂那些大道理,但她能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同情,而是带着审视和疏离。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街道办的王主任,一个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神情严肃的中年干部,正背着手,皱着眉头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民兵。
王主任是这一片的父母官,平时负责调解邻里纠纷,宣传政策,院里的人都认识他,也都有几分敬畏。
贾张氏一见王主任来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王主任的腿就开始哭诉。
“王主任啊,您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易中海他……他纵容他侄子打人啊!还要抢我们家活命的工作啊!”
王主任被她抱住腿,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低头看了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贾张氏,又看了看院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易中海,你说!”
易中海刚要开口,陆平安却抢先一步,不卑不亢地对王主任鞠了一躬。
“王主任您好。事情是这样的……”
陆平安条理清晰,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从秦淮茹偷听“顶班”信息,到贾张氏上门无理索要工作名额,再到她辱骂易中海,以及自己出手制止的全过程。他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打了人,只是客观陈述事实。
他还特意强调了贾张氏长期以来对易中海的道德绑架和经济索取,以及今天这种行为对四合院邻里和谐、对社会风气的恶劣影响。
王主任静静地听着,目光不时扫过陆平安、易中海、贾张氏以及周围的邻居。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等陆平安说完,王主任转向院里众人,问道:“陆平安说的,可是属实?”
三大爷阎埠贵清了清嗓子,第一个开口:“王主任,平安这孩子说的,基本属实。贾张氏今天的行为,确实有些……过激了。”
其他邻居也纷纷附和,虽然说得委婉,但意思都很明确,错在贾张氏。
王主任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判断。他低头看着还抱着自己腿不放的贾张氏,语气严厉。
“贾张氏,你先放开!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
贾张氏被王主任的语气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畏惧。
王主任看着她,严肃地说道:“贾张氏,根据大家的反映和陆平安同志的陈述,你今天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寻衅滋事,扰乱了正常的邻里秩序!易中海同志多年来对你们家的帮扶,是出于情分,不是他的义务。你不能因为人家善良,就得寸进尺,把别人的帮助当成理所当然!”
“至于工作的事情,那是厂里的安排,国家有国家的政策,不是谁闹得凶就能给谁的!你这种无理取闹,妄图侵占他人利益的想法,是非常错误的,是典型的个人主义,自私自利!与我们现在提倡的集体主义精神背道而驰!”
王主任一番话,说得贾张氏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那点撒泼的本事,在街道办主任面前,在这些大道理面前,根本不够看。
她彻底傻眼了。以前她在院里闹,最多也就是邻居劝几句,易中海让几分,何曾像今天这样,被一个孩子当众打脸,还被街道办主任指着鼻子批评教育。
这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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