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并没有等待太久。
或者说,阎解成在院里立威的机会,比他结交林卫东的计划来得更快。
这天中午,轧钢厂的大食堂里热气蒸腾,人声鼎沸,金属饭盒的碰撞声与工人们的喧闹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属于工业时代的交响曲。
许大茂端着自己擦得锃亮的饭盒,脸上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特意绕了个圈,不偏不倚,正好排在了何雨柱负责打菜的那个窗口。
他把饭盒往前一递,下巴微微扬起,用一种全食堂都能听见的、阴阳怪气的调子喊道。
“傻柱,给我来份白菜炖肉。”
“手别抖啊,听见没有?今天我可盯着呢,肉片子给小爷我多来几块!”
窗口后面,何雨柱正挥舞着大铁勺,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对许大茂的挑衅置若罔闻。
他拿起大勺,在盛满白菜炖肉的大盆里随意地搅和了一下,带起一阵浓郁的肉香。
随即,他手腕猛地一翻,一勺分量十足的菜肴,看起来稳稳当当地落入了许大茂的饭盒。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是,就在那铁勺离开菜盆、抵达饭盒上方的短短一瞬间,他的手腕以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巧妙角度,极速地微微一扬。
那是一种经年累月练就的、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许大茂迫不及待地低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的饭盒里,除了几片蔫头耷脑的白菜和几块炖得稀烂的土豆,肉片连个像样的影子都找不到,只有几点可怜的肉末星子点缀其间。
满满一大盆的肥瘦相间的肉片,仿佛都长了腿,在最后关头精准地避开了他的饭盒。
全被何雨柱那神乎其技的一“抖”,给抖回去了。
“何雨柱!”
许大茂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他一根手指几乎要戳到何雨柱的鼻子上。
“你他娘的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存心的!”
何雨柱终于舍得抬起眼皮,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撇。
“就给你这么多。”
“爱吃不吃,不吃滚蛋!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他那副“我就是欺负你了,你能奈我何”的滚刀肉模样,彻底点燃了许大茂的怒火。
两个人隔着一个小小的窗口,立刻就吵翻了天。
一个指着鼻子骂,一个抱着胳膊冷笑,唾沫星子横飞。
后面排着长队的工人们顿时怨声载道,整个食堂的秩序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当天晚上,院子里的冷风都带着一股火药味。
这件食堂风波,自然而然地被捅到了全院大会上。
三大爷阎埠贵,也就是阎解成的父亲,最近刚被推选为管事大爷之一,正愁没有机会烧上自己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来树立威信。
他立刻抓住了这个由头,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副铁面无私的架势,要求必须严肃处理这件事,给全院一个交代,也给厂里的工友们一个交代。
一大爷易忠海,作为何雨柱雷打不动的靠山,自然是百般回护。
他又拿出了自己那套惯用的和稀泥大法,慢悠悠地开口,试图将大事化小。
“我看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年轻人之间,开个玩笑,斗斗嘴罢了。大茂,你也消消气。傻柱,你也是,给大茂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邻里邻居的,别伤了和气。”
许大茂气得脸都绿了,却又不敢公然顶撞一大爷。
院里的其他人也都窃窃私语,大多觉得这事又要像往常一样,不了了之了。
就在这令人憋闷的沉默中,一直坐在角落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阎解成,突然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三大爷,一大爷,各位叔叔阿姨,我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简单地用‘开玩笑’三个字来定性。”
所有人都愣住了。
阎解成的目光,如同两道冷电,笔直地射向了站在易忠海身后的何雨柱。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像一颗小石子,掷地有声。
“食堂的饭菜,不是你何雨柱一个人的,是属于厂里所有辛苦劳作的工人的。你作为食堂的厨师,手握打菜的权力,却凭着自己的个人好恶,故意克扣同事的饭菜。”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正气。
“这往小了说,是你的工作态度存在严重问题!往大了说,就是利用职务之便,损公肥私,以权谋私!你这不是在开玩笑,你这是在欺负老实人!”
话音刚落,院里一片哗然。
阎解成没有停下,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邻居。
“今天,你何雨柱敢因为跟许大哥有矛盾,就把他的肉抖掉。那明天,要是我们哪家跟他有点不愉快,他是不是也敢把我们大家的肉都抖掉?后天,要是他看谁不顺眼,是不是连汤都不给我们打了?”
“这种风气,这种苗头,绝不能助长!我们不能让老实人受这种窝囊气!”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许多曾经也在食堂受过气的工人,眼神都变了,纷纷点头称是。
最后,阎解成看向了主位上的三位大爷,给出了自己的最终建议。
“我建议,这件事不仅要在我们院里处理,给许大哥一个公道。更应该由管事大爷出面,正式上报给厂领导,让厂里也给个明确的说法!必须严惩这种行为,以儆效尤!”
这番话,句句在理,逻辑清晰,直接将一个邻里间的口角矛盾,无可辩驳地上升到了“工作原则”和“工厂纪律”的政治高度。
何雨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做梦都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阎解成,一开口就如此狠辣,直接要把他往死里整。
一大爷易忠海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他知道,阎解成已经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把话说绝了。
他再想和稀泥,再想包庇何雨柱,也找不到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舆论的潮水,已经彻底转向。
最终,在院里绝大部分邻居或明或暗的支持下,新官上任的许富贵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他一拍桌子,做出了最终的裁定。
“何雨柱!你必须当着全院的面,正式向许大茂同志道歉!”
“另外,罚你打扫全院卫生一个月!每天下班回来就扫,一天都不能落下!”
这个结果,虽然没有真的上报厂领导,但对一向自视甚高的何雨柱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
此事过后,阎解成在四合院里公正、敢言、有担当的形象,第一次被清晰无比地树立了起来。
人们看他的眼神,再也不是那个三大爷家不起眼的儿子,而是多了一份实实在在的敬畏。
而他,也正式成为了继许大茂之后,被何雨柱和一大爷易忠海,同时写在黑名单上的,又一个必须认真对待的“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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