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
四九城,南锣鼓巷95号。
陈家。
屋内,一豆灯火如萤,映着陈旧的家具。
陈风与母亲谢婷对坐着,饭桌异常简陋。
几个黑乎乎的窝窝头,旁边是一只孤零零的煮鸡蛋。
在这食物匮乏的年代,每一口粮食都来之能不易。
白面馒头尚是奢望,更别提沾染半分油腥的肉类。
这枚鸡蛋,是谢婷帮邻街的王婶熬了几个通宵,缝补了几件过冬的厚棉衣,人家硬塞过来的谢礼。
寻常日子,饭桌上是断然见不到这般“稀罕物”的。
谢婷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白生生的鸡蛋夹了起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鸡蛋轻轻放进了陈风面前的粗瓷大碗里。
“风儿,你身子骨正在长,吃这个补补。”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
“妈不饿,吃窝窝头就行。”
陈风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心中蓦地一暖。
他知道,母亲总是这样,但凡家里有点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他。
他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伸出筷子,夹起碗中的鸡蛋。
灯光下,他用筷头轻轻一拨,那圆润的鸡蛋便被精准地分成了两半。
其中一半,被他稳稳地夹起,送回了谢婷的碗里。
“妈,您不吃,我也不吃了。”
陈风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
谢婷望着儿子,眼圈微微有些湿润,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好,好,妈听你的,咱们一起吃。”
温馨的暖流,在母子二人之间静静淌过,驱散了小屋的几分清寒。
饭过一半,谢婷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窝窝头。
她抬眼,目光落在灯光下儿子日渐清晰的轮廓上,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风儿,一晃眼,你也满二十了。”
陈风咽下口中的食物,点了点头。
“嗯,是啊,妈。”
谢婷幽幽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
“要是你爸还在……咱们娘俩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紧巴。”
她口中的“爸”,是陈风这具身体的父亲。
一名响应号召,奔赴战场的军人。
一去数年,杳无音讯。
陈风默然。
他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对这位父亲的印象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母亲嘴上不说,但那份深藏心底的担忧与期盼,陈风又岂会不知。
或许,母亲心中也隐隐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不愿,也不敢去深想。
谢婷很快收拾好略显低落的情绪,话锋一转。
“风儿,你这年纪,也该到说亲的时候了。”
“妈不能耽误你。”
说到这,她眉头又微微蹙起,脸上添了几分愁容。
“只是……咱家这条件,你也知道。”
“你现在是轧钢厂采购科的一级采购员,一个月工资也就二十来块,勉强够咱们娘俩糊口。”
“想找个称心如意的姑娘,怕是不容易。”
陈风放下碗筷,神色依旧平静。
“妈,我的事,您别太操心。”
谢婷却摇了摇头。
“当妈的,哪能不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我已经托了街口那边的刘媒婆,让她帮你留意着合适的姑娘。”
“算算日子,她今天也该过来了。”
听到“刘媒婆”三个字,陈风心中微微一动。
相亲么?
对于这个时代的婚嫁方式,他并不排斥。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些时日,他也该为自己的将来做些规划。
更何况,他身怀一个秘密。
一个名为“狩猎系统”的存在,正沉寂在他的意识之中。
而激活这个系统,需要一个颇为奇特的先决条件——绑定一位具有“旺夫”属性的妻子。
何为“旺夫”,这年头谁又能说得清?
只能静观其变了。
正思忖间,院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尖细,却又透着热络的嗓门。
“谢家妹子!谢妹子在家吗?我老婆子来啦!”
谢婷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连忙起身。
“哎呀,是刘媒婆来了!”
“风儿,快,把桌子拾掇拾掇。”
陈风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了起来。
不多时,一位穿着蓝底碎花布袄,脸颊红润,笑容满面的中年妇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正是刘媒婆。
“哎哟,谢妹子,可算让我赶上了!”
刘媒婆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在条凳上坐下,从随身携带的靛蓝布包里掏出几张折叠的纸片。
“你上次托我的事儿,我可一直给你惦记着呢!”
她将纸片在略显油腻的八仙桌上一一摊开。
“喏,这两个姑娘,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都是秦家村的,家底是薄了点,但人品绝对没得说,都是勤快的好姑娘。”
谢婷闻言,连忙凑近了些,目光落在纸片上。
刘媒婆指着其中一张,嘴上如数家珍:
“这个叫秦淮茹,模样周正,身段也好,听说针线活计也是一把好手,绝对是个能干的媳妇料子。”
随即,她的手指又移向另一张纸片。
“这个叫沈幼楚,性子文静些,看着就是个温婉贤淑,好生养的。”
谢婷听着刘媒婆的介绍,眉头却不自觉地又蹙紧了几分。
秦家村……她知道,那地方偏,村里也穷。
她又是轻轻一叹,转头看向身旁的陈风,眼神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愧疚与自责。
“风儿,都怪妈没本事,没能给你挣下一份像样的家业。”
灯光下,母亲鬓角的几缕银丝显得格外刺眼。
陈风心中一软,脸上却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略显粗糙的手背。
“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有我在,这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笃定。
“您就擎好吧,儿子保管让您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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