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期正想再问问情况，站在柜台后面的售货员大妈不耐烦地对陆燕娇嚷嚷起来
「我说你这同志怎么回事？没钱买东西就别杵在这儿啊！你要没钱，就往边上靠靠，别影响别人买东西」
大妈说话跟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通，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陆燕娇脸上了。李子期这才注意到，陆燕娇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袋，看样子是用来装粮食的。联想到她刚才支支吾吾的样子，李子期心里大概明白了，这陆燕娇怕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想来赊点粮食。
「售货员同志，你别急啊，燕娇她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家里真有困难……」李子期赶紧打圆场，想替陆燕娇说几句话。
「困难？谁家没点困难？她家男人死了才多久，这就开始哭穷了？我可告诉你啊，这供销社的东西都是国家的，可不是我王桂芬的私人财产，想赊账，门都没有！」王大妈斜眼瞪着陆燕娇，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偷鸡摸狗的贼。
陆燕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捏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王大妈，我……我不是想赊账，我就是想先买十斤棒子面，明年发公分，有粮票就来还您，行吗？」
「十斤？你有钱吗？有粮票也行」售货员斜眼看着陆燕娇，不管在哪里嫌贫爱富的人都是一样的
陆燕娇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家里……」
「我说你这同志，想赊账也找个好借口啊！你家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就你那死鬼老公，好吃懒做，欠了一屁股债，现在人死了，这债就落你头上了吧？你那里还有啥钱。我告诉你，这供销社的东西，概不赊账！」
售货员一番话，说得陆燕娇面红耳赤，眼眶都红了。
李子期在一旁看着，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陆燕娇八成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想来卖点东西换钱，结果钱没凑够，想赊账，却被王大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不过，李子期也没有看不上销售员，因为销售员说得对，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凭什么要别人可怜你？而且，这供销社的东西也确实是国家的，销售员私自赊账出去，要是账要不回来，有麻烦的不是陆燕娇，是销售员！
李子期不想管这闲事，他直接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对王大妈说道：「王大妈，给我来一斤白砂糖。」
「哟，李子期呀！这大雪天的怎么还出来买东西啊？」王大妈一看到李子期，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跟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家里糖不多了，出来买点回去备着。」李子期随口敷衍道。
「还是子期你会过日子，不像有些人……」王大妈说着，又斜眼瞪了一眼陆燕娇，李子期是大队上为数不多的年轻退伍军人，只是刚刚退伍半年还没来得及安排，之后大队肯定给他安排工作，王大妈在供销社上班，对大队人事消息也多有了解。
陆燕娇低着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任由王大妈羞辱，也不敢反驳半句。
「两块钱一斤。」王大妈笑眯眯地称了一斤白砂糖，用黄纸包好，递给李子期，
两块钱一斤，这年头糖比肉还贵，毕竟糖的来源少，肉还能去山上碰碰运气，但糖就只能买，是工业品。不过李子期也没含糊，掏出两块钱递了过去。
王大妈接过钱，仔细地数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了抽屉里。
他付了钱，接过王大妈递过来的白砂糖，又问道：「王大妈，还有没有好烟？给我来两盒。」
「有有有，上好的大前门，你要不要？」王大妈说着，从柜台底下掏出两盒包装精美的香烟。
「行，就它了。」李子期点点头
李子期又指了指货架上一个印着大红牡丹花的暖水瓶，对王大妈说道：「王大妈，再给我拿个这玩意儿。」
「呦，小李，你这是要干啥，今天可不少花钱呀！」王大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暖水瓶，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才递给李子期，「这可是好东西，城里来的，结实着呢，给你算一块五。」
李子期接过暖水瓶，递过钱。
「小李啊，你这出手也太大方了，买这么多东西，不怕你媳妇说你乱花钱啊？」王大妈一边找钱，一边笑呵呵地问道。
「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媳妇？」李子期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接过钱和烟，转身就准备离开。
李子期出了供销社的门，裹了裹身上的军大衣，呼出一口白气。
外面依旧是鹅毛大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白茫茫一片。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陆燕娇还站在柜台前，低着头，不知道在跟王大妈说些什么。样子唯唯诺诺。
李子期想过借钱，不过供销社人多，而且都是十里八乡的熟人。这年头谁家不缺钱？痛痛快快的借钱，容易被人当冤大头。
陆燕娇又没有张嘴借钱，李子期也没必要上赶着、
再说，一个人来借钱你借给了他，马上可能十个人一百个人就过来找你借了，你借这个不借那个，就都不行，到最后好人也没得做。
李子期可不是傻子。他虽然和陆燕娇从小一个村长大，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自从陆燕娇嫁给了隔壁村的黎胜东，两人就很少来往了。
再说，黎胜东那个二流子，好吃懒做，欠了一屁股债，现在人死了，这债自然就落到陆燕娇头上了。谁沾上谁倒霉！
李子期可不想惹祸上身。
他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回头冲着供销社门口喊了一声：「燕娇！」
陆燕娇听到有人叫自己，抬起头，看见是李子期回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看周围人多，随即出了供销社
走到李子期面前
李子期走到陆燕娇面前，故作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
陆燕娇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燕娇，你要是有啥困难的你就跟我说，咱们也不是外人。
从小一个村长大的。你虽然嫁到隔壁村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嘛！」
李子期拍了拍胸脯，一副热心肠的样子，
「你要是想借钱借粮都给我说。我现在只是自己一个人住，单身汉，手里头还算宽裕。」
单身汉，李子期把这个词咬的很重，
李子期可不是傻子。他虽然和陆燕娇从小一个村长大，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自从陆燕娇嫁给了隔壁村的黎胜东，两人就很少来往了。
再说，黎胜东那个二流子，好吃懒做，欠了一屁股债
现在人死了，这债自然就落到陆燕娇头上了。谁沾上谁倒霉！
除非——-
李子期看着面前的女人，虽然守寡，但身段没得说。
陆燕娇本来就长得漂亮，皮肤白皙，身材丰腴，前凸后翘的
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美人。现在黎胜东死了，少妇的风韵就更遮掩不住了
陆燕娇抬起头，她知道李子期什么意思。
寡妇门前是非多
自从自己男人死了
想打他主意的男人已经两三个了
但
她嘴唇动了动，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
李子期心里冷笑一声，这女人，还挺能装的。
不过，他不吃这套，他可不是什么慈善家，没义务帮一个寡妇解决生活困难。
「行了，我先回去了，你自个儿慢慢买吧。」李子期不再理会陆燕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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