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一见是楚南，立刻笑得满脸褶子，招呼他进茶馆喝茶。
楚南婉拒了，说明了来意，张叔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想找工作？我告诉你，去街道办事处没用，得找路子！”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看见没？陈中介，专门帮人找工作的，不过嘛……”张叔搓了搓手指。
楚南立刻明白，塞给张叔几颗水果糖，张叔这才满意地继续说：“这陈中介路子广，但也要小心点，别被他坑了。”
楚南谢过张叔，径直走向陈中介。
陈中介一身油头粉面的打扮，见楚南过来，立刻热情地迎上来：“小兄弟，找工作啊？我这儿正好有几个好机会，纺织厂、机械厂，待遇都好，包吃包住！”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工厂的优厚条件，听得楚南都有些心动了。
“不过嘛，”陈中介话锋一转，“这介绍费……”
楚南不动声色地问：“都有哪些厂？具体说说。”陈中介眯起眼睛，报出几个厂名，说得天花乱坠，却刻意回避了一些关键信息。
楚南表面上认真听着，心里却开始怀疑。
这些厂子他都略有耳闻，其中几个名声并不怎么好。
正犹豫间，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抓住陈中介的衣领：“好你个陈扒皮！你把我介绍到那个黑煤窑，差点没命回来！你今天必须把我的钱退给我！”年轻人声嘶力竭地控诉，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陈中介。
陈中介脸色大变，想挣脱却挣脱不开。
楚南见状，心中更加确定了陈中介的为人。
他悄悄退到一旁，准备离开。
这时，陈中介眼尖地看到了楚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喊道：“这位小兄弟，你别听他胡说！我可是正经中介！我……”
楚南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中介，从口袋里掏出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慢条斯理地翻开，指着其中一页说：“陈先生，你看，这上面写的……”
楚南指着《赤脚医生手册》上的一页，语气平静地说：“陈先生，你看，这上面写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方，和你之前说的那个机械厂的地址，怎么如此相似呢？”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中介，“莫非，贵厂还兼职行医？”
周围人哄堂大笑，陈中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年轻人趁机挣脱开，一把夺回自己的钱，啐了一口：“骗子！”陈中介见势不妙，灰溜溜地钻进人群，消失不见了。
围观的人对楚南投来敬佩的目光，有人夸他聪明，有人问他怎么识破骗局的。
楚南只是笑了笑，说自己之前听院里的老人讲过类似的骗局。
告别众人，楚南决定亲自去工厂招工处碰碰运气。
他来到一家规模颇大的工厂，找到招工办公室。
一个穿着工装，挺着啤酒肚的王招工员正坐在里面，懒洋洋地翻着报纸。
楚南说明来意后，王招工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漫不经心地说：“想进我们厂？不容易啊，现在招工名额紧张得很。”
王招工员随后介绍了一家效益不好，管理混乱的工厂，并不断强调这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楚南听着王招工员的描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和他打听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王同志，这家厂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吗？”楚南试探性地问道。
王招工员有些不耐烦地放下报纸：“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给别人了！”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表格，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赶紧签字吧，明天就去报道！”
楚南看着那张粗制滥造的表格，心中冷笑。
他并没有被王招工员的恐吓吓倒，反而笑着说道：“王同志，我……”
楚南没有被王招工员的恐吓吓倒，反而笑着说道：“王同志，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再看看。”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走了出去，留下王招工员一脸错愕。
这与其他急于找工作而被威胁就妥协的人截然不同。
王招工员看着楚南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不识抬举！”
楚南离开街道办事处后，并没有气馁。
他打听到一家规模更大，名声也更好的国营工厂正在招工，于是径直前往。
这家工厂的招工流程更加正规，需要经过笔试和面试。
楚南顺利通过了笔试，来到了面试环节。
面试他的人正是工厂的周厂长，一位严肃而精干的中年人。
周厂长上下打量着楚南，眼神锐利：“楚南同志，你的笔试成绩不错，但是实践经验不足。你如何证明自己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周厂长接连抛出几个刁钻的问题，涉及到一些专业技术知识。
楚南沉着冷静，调动着脑海中储存的知识，结合他这段时间恶补的机械原理，竟然对答如流，甚至提出了一些改进的建议。
周厂长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错，你的学习能力很强。”周厂长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让你负责一个重要的项目，你会如何开展工作？”
楚南略作思考，条理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思路，从前期准备到后期执行，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
他甚至还结合工厂的实际情况，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方案。
周厂长听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面试结束后，周厂长起身拍了拍楚南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干！我看好你！”
走出厂长办公室，楚南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喜悦。
他感觉自己离理想的工作又近了一步。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走廊的拐角处，一个和他一起参加面试的年轻人，正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楚南的资料……
“哼，走着瞧！”他低声说道。
楚南走出厂长办公室，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份工作十拿九稳了。
他憧憬着未来的生活，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份不错的收入，还能不断学习提升自己，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漫步在厂区，感受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工业气息。
高耸的烟囱，轰鸣的机器，来来往往的工人，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周厂长特意安排吴师傅，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技工，带着楚南参观车间。
吴师傅身材矮壮，皮肤黝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技术过硬的老把式。
“小楚啊，好好干，咱们厂可是市里的龙头企业，进来不容易啊！”吴师傅拍了拍楚南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楚南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却有些疑惑，这吴师傅的态度似乎不太热情。
“来，我带你看看咱们的生产线。”吴师傅说着，领着楚南往车间深处走去。
一路上，吴师傅简单介绍着各种机器的用途和操作方法。
楚南认真听着，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展现出极强的学习能力。
然而，吴师傅的回答却越来越简短，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走到一台体型庞大，结构复杂的机器前，吴师傅停下了脚步。
“这台是咱们厂最先进的数控机床，一般人可碰不得。”吴师傅语气意味深长，“小楚，你试试？”
楚南看着这台复杂的机器，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他感觉吴师傅似乎在故意刁难他。
“吴师傅，这机器……”楚南刚想开口，却被吴师傅打断了。
“年轻人，不要怕挑战嘛！”吴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试试看，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远处闪过，躲在墙后，正是之前面试时，那个眼神阴鸷的林工友。
他看着楚南和吴师傅，嘴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低声自语道：“小子，跟我抢，你还嫩点！”
楚南深吸一口气，走到机器前，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操作面板上，心中暗道：“这吴师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吴师傅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怎么？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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