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污水漫过指缝时，苏劫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趴在流魂街最脏的巷子里。
“咳！”他呛得猛咳嗽，碎木片扎进掌心的疼让意识逐渐回笼——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被人揍得只剩半口气，此刻正被丢在垃圾堆里喂苍蝇。
“哟，醒了？”
带着戏谑的男声从头顶压下来。
苏劫眯眼抬头，三个穿粗布短打的地痞正居高临下盯着他，最前面那个染着黄发的小子还踹了他膝盖一脚：“废物就是废物，连灵压都测不出来的垃圾也配穿死神服？”
膝盖传来钝痛，苏劫却在这瞬间理清了所有混乱的记忆。
原身是尸魂界最底层的见习死神，三个月前执行任务时被虚撕了灵压链，贬到流魂街边缘自生自灭。
而他——刚在996加班后猝死的社畜苏劫，此刻正和这具残躯的灵魂融合。
“哥几个消消气。”苏劫扯动嘴角，声音带点讨好的虚软，右手却悄悄抠住一块碎砖。
前世被甲方骂到凌晨三点的经验告诉他，装怂要装得像，否则只会挨更狠的揍。
黄发地痞显然没把他的示弱当回事，抬脚就往他胸口踹：“装什么孙子？上个月你还说自己是死神——现在呢？连灵压都没的废……”
“阿猛哥！”
巷口突然传来吆喝。
黄发地痞动作一顿，转身时脸上的狠劲立刻换成讨好：“猛哥您来了！这小子就是上个月在咱们地盘晃悠的那个……”
苏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来人身形壮实如熊，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叼着根冒烟的草茎，脚边还跟着两个拎着铁棍的手下——灰狼帮的头目黑崎猛。
“就是你？”黑崎猛踱步到苏劫面前，靴尖碾过他的手背，“上个月说自己是死神，这个月连灵压都没了？”
苏劫疼得倒抽冷气，却在对方碾动的瞬间看清了周围地形：巷口有个卖萝卜的摊位，穿蓝布裙的少女正缩在菜筐后，攥着围裙的指节发白；右侧墙根堆着半人高的破木箱，足够藏一个人；左边是条能通到主街的窄道，此刻有三个地痞堵着——显然早有准备。
“猛哥，我就是个混口饭吃的。”苏劫咧开嘴笑，血从嘴角渗出来倒显得更狼狈，“您大人有大量，我明天就搬去西七区……”
“搬？”黑崎猛突然蹲下来，刀疤在昏黄的路灯下扭曲成狰狞的弧度，“流魂街的规矩你懂吗？占了我的地盘，就得交保护费。”他用草茎戳了戳苏劫的额头，“三贯钱，现在拿出来，否则……”
“否则把我丢进无救町喂野虚？”苏劫接口，声音突然低了两度。
前世被中介坑过押金、被房东半夜赶出门的经历让他对“勒索”两个字再熟悉不过，“可我现在连买半个饭团的钱都没有。”
黑崎猛的瞳孔缩了缩，突然伸手揪住苏劫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你在跟我谈条件？”他的指节几乎要掐进苏劫锁骨里，“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
“叮——”
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炸响。
苏劫浑身一僵，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前世刷短视频时总刷到的系统流小说里，主角觉醒金手指的经典音效。
【检测到关键事件：流魂街地头蛇勒索】
【选项A：跪下求饶（获得“怂货成就”，灵压感知-1%）】
【选项B：拼命逃跑（获得“敏捷 1”，被灰狼帮追杀概率 80%）】
【选项C：嘴炮拖延并释放灵压震慑（奖励“嘴炮精通 1”，灵压掌控 2%）】
苏劫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盯着眼前的黑崎猛，对方刀疤下的肌肉正在抽搐，显然已经失去耐心。
而原身残留的记忆里，这具身体的灵压确实已经弱到几乎检测不到——但此刻，他分明能感觉到胸腔里有团热流在乱窜，那是现代灵魂融合后新生的力量？
“笑什么？”黑崎猛被他突然扬起的嘴角弄得发毛，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苏劫偏头躲过这记狠的，却故意让脸颊擦过对方的拳峰，鲜血立刻顺着下巴滴落。
他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笑声混着血沫喷在黑崎猛脸上：“猛哥，您这裤子不错啊——就是这鞋底……”他突然顿住，脚尖重重碾向地面。
灵压如浪潮般从脚底炸开！
本就破破烂烂的青石板“咔嚓”裂开蛛网纹，黑崎猛被震得踉跄后退三步，后腰直接撞在身后的砖墙上。
他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发抖的双腿——刚才那股灵压虽然微弱，却带着股说不出的狠劲，像根细针扎进他的灵压感知里。
周围的地痞全傻了。
黄发小子的铁棍“当啷”掉在地上，另一个甚至下意识去摸后腰的短刀，却发现手在抖。
“我刚说什么来着？”苏劫抹了把脸上的血，摇摇晃晃站起来，拍了拍破破烂烂的死神服前襟，“这鞋底啊——我赞助你换双新的。”他歪头看向黑崎猛，嘴角还挂着血，眼神却像极了前世在甲方例会上反杀时的模样，“您说，我这赞助费，是不是该您出？”
黑崎猛的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苏劫腰间那截褪色的死神腰带——刚才那股灵压虽然弱，却带着正牌死神才有的清冽感。
流魂街的混混最怕不要命的，更怕不要命的死神。
“走！”他突然吼了一嗓子，率先转身往巷口走，经过卖萝卜的摊位时狠狠踢翻了菜筐。
红萝卜骨碌碌滚到苏劫脚边，他弯腰捡起，抬头正对上蓝布裙少女的眼睛。
少女显然没料到他会看过来，慌忙低下头，耳尖通红地捡起散落在地的萝卜。
苏劫却听见她小声嘟囔：“这家伙……有点意思。”
晚风掀起他破破烂烂的衣袖，苏劫望着黑崎猛一行人消失的方向，指尖轻轻按在胸口。
刚才那股灵压爆发时，系统提示音又响了一次：“嘴炮精通 1（当前1/10），灵压掌控 2%（当前5%）”。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在昏黄的路灯下，皮肤表层正泛着极淡的灵压微光——像极了前世加班时咖啡杯上凝结的雾气。
“看来，这尸魂界，老子要重新混了。”
苏劫捏着红萝卜咬了一口，甜津津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巷口传来少女收拾菜筐的响动，远处有野虚的嘶吼声随风飘来，但此刻他的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毕竟，能把系统玩成嘴炮外挂的穿越者，应该不多吧？
他转身走向巷口，残破的死神服在风里猎猎作响。
而在他身后，刚才被震裂的青石板上，一道极浅的裂痕正缓缓延伸，像某种命运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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