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金属碰撞声又尖了几分，像根细针直扎苏劫耳膜。
他把阿铃的萝卜筐往脚边一踢，冲她喊了声“别跟来”，靴底擦着青石板就窜了出去。
灵压在掌心凝成淡蓝色光团——这是他最近刚摸出门道的“低配版白雷”，比原版弱三分，胜在耗蓝少。
越往巷子深处走，腐臭味越浓，墙角堆着发烂的菜叶，还有半块啃剩的鱼头在月光下泛着黏腻的光。
转过第三个弯时，打斗声突然炸开。
苏劫刹住脚步。
七八个穿粗麻短打的汉子正围着个灰袍青年，其中两人举着带缺口的短刀，另外几个抄着铁棍。
灰袍青年后背抵着墙，斩魄刀横在胸前，刀身有两道深可见骨的缺口，灵压波动像快烧尽的烛火，忽明忽暗。
“灰狼帮的狗东西。”苏劫眯起眼。
他前两日刚从阿铃那打听到，这伙人专抢流魂街底层的灵子食物，连真央灵术院淘汰的流浪死神都不放过。
为首的麻脸汉子一铁棍砸向灰袍青年膝盖，后者咬着牙侧滚，却被另一人用刀背磕中后颈，闷哼着栽倒在地。
“哥几个加把劲！”麻脸汉子吐了口唾沫，“扒了这小子的死霸装，换两壶烧刀子——”
“换你爷爷的烧刀子。”
苏劫的声音混着灵压炸响。
他抬手就是一记白雷，幽蓝雷光精准劈在麻脸汉子脚边，焦黑的土块溅起来，砸得对方脑门冒血。
“哪来的——”麻脸汉子抬头，见苏劫腰间挂着死霸装特有的白色腰带，喉结瞬间缩了回去。
“跑！”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七八个汉子作鸟兽散。
苏劫没追，他蹲到灰袍青年身边，指尖按在对方颈侧——脉搏还稳，就是灵压快枯竭了。
“算你命好。”他扯下自己的外袍给人盖上，转身要走，余光却瞥见墙根阴影里有团黑乎乎的东西。
是只猫。
纯黑的毛沾着血，左前爪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尾巴上还粘着块带血的碎布。
它缩成毛球，却抬着脑袋直勾勾盯着苏劫，金绿色的眼睛在暗夜里亮得惊人。
“啧。”苏劫蹲下来，指节戳了戳猫脑袋，“哪来的小可怜？”
黑猫没躲，反而往他掌心蹭了蹭，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呼噜声。
苏劫鬼使神差地把它抱起来，这才发现它后颈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血正顺着他手腕往下淌。
“阿铃那有药。”他嘀咕着，把猫塞进怀里，转身去扶灰袍青年——后者已经昏得人事不省，只好先扛去阿铃的菜摊。
阿铃正蹲在地上捡萝卜，见他抱着猫和个昏迷的大男人回来，先是一愣，接着噗嗤笑出声：“苏劫，你这是要开救助所啊？”
“他是流浪死神，那猫受伤了。”苏劫把灰袍青年放在草席上，又小心翼翼把猫搁在桌子上，“阿铃姐，有没有金疮药？”
阿铃翻出个陶瓶，一边给灰袍青年擦伤口一边瞥他：“你倒挺有爱心。”
“爱心？”苏劫拆开猫爪上的脏布，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品，“我前世在公司，连流浪狗都喂过——”
他话音未落，怀里突然响起沙哑的女声：“别碰我伤口。”
陶瓶“当啷”掉在地上。
苏劫手一哆嗦，黑猫差点摔出半米远，他眼疾手快捞回来，盯着猫的眼睛，声音发颤：“你……你会说话？”
黑猫舔了舔爪子，慢条斯理道：“不然你以为流魂街的猫都成精了？”
阿铃的手悬在半空，萝卜“啪”地砸进筐里。
她盯着黑猫，又看看苏劫，突然抓起扫帚后退两步：“我、我去给你们烧壶水！”
“等等！”苏劫想喊住她，可阿铃已经窜进里屋，门板撞得吱呀响。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猫，喉结动了动：“你叫什么？”
“夜一。”黑猫歪了歪脑袋，“你能看见我，说明不是普通人。”
苏劫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前世看《死神》时，夜一是二番队队长，后来变成黑猫隐居——可眼前这只猫，毛还沾着血，爪子还没好利索，怎么看都不像原著里那个优雅的夜一。
“我就是个三流死神。”他装傻，指尖轻轻戳了戳猫耳朵，“你这猫，是不是看太多话本了？”
“三流死神？”夜一嗤笑一声，猫瞳突然缩成竖线，“你体内有两个灵魂，一个是现在的你，另一个……”她顿了顿，“原身接触过真央灵术院的秘密卷轴。”
苏劫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原身的记忆里确实有个雨夜，他在废墟里翻到卷破布，上面画着奇奇怪怪的符文，后来被队长骂“捡垃圾”，卷轴也被没收了——这猫怎么知道？
系统提示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高阶灵体存在，请选择应对方式：A.装傻蒙混过关；B.逼问真相；C.假意亲近获取情报。”
苏劫盯着夜一，突然咧嘴笑了：“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如帮我打听点消息？比如……护廷十三番最近有什么动静？”
夜一眯起眼，像是看穿了他的算计：“你倒会挑时候。”
“我这人最实在。”苏劫从怀里摸出半块阿铃给的糖饼，掰碎了搁在夜一跟前，“吃饱了才有力气聊天，对吧？”
夜一低头嗅了嗅糖饼，没动。
深夜，苏劫把灰袍青年安顿在菜摊后屋，自己搬了张破木凳坐在门口，夜一蜷在他腿上假寐。
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巷子里暗得像泼了墨。
他突然顿住——墙角的影子动了。
不是风吹的。
苏劫垂眸，指尖轻轻摩挲夜一的耳朵，声音放得很软：“夜一，你说灰狼帮的人会不会来报仇？”
“他们要是不来，倒奇了。”夜一的尾巴尖轻轻扫过他手背，“你假装没发现？”
“总得钓条鱼上来。”苏劫打了个哈欠，故意把斩魄刀往地上一靠，“不然多没意思。”
阴影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苏劫数到第三声，突然抄起斩魄刀往左边挥去——刀风擦着个黑影的脖子划过，在墙上劈出道深痕。
黑影骂了句脏话，转身就跑。
“是灰狼帮的。”夜一坐直身子，金绿色眼睛在黑暗里发亮，“看来有人对你很感兴趣。”
苏劫把刀收回刀鞘，弯腰捡起地上半块砖头，冲黑影消失的方向扔过去：“感兴趣？那就让他们多来几次。”
他低头看向腿上的猫，夜一正舔着爪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了。”苏劫突然说，“你不是会说话吗？明天教我两招？我那瞬步，总觉得差点意思。”
夜一抬眼瞥他，尾巴尖卷住他的手腕：“看你表现。”
云层移开，月光重新洒在巷子里。
苏劫摸了摸夜一的脑袋，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远处更夫的梆子响，一下一下，像在敲鼓。
他突然有点期待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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