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信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回了那个被他称之为“家”的出租屋。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的“咔哒”声，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像是对他一天辛劳的最后一道乏味总结。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客厅连着阳台，卧室和厨房各占一角，卫生间则缩在进门后的逼仄空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食物余味还是旧家具散发出来的混合气息。
他随手把磨得有些起毛的帆布包扔在沙发上，那沙发是房东留下的，颜色暗沉，坐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也在抱怨着岁月的沉重。
他没有开大灯，只打开了厨房那盏昏黄的小吊灯。
灯光勉强照亮了灶台的一隅，也把他疲惫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包泡面，撕开包装，把面饼和调料一股脑儿丢进不锈钢小锅里，接了些自来水，点火。
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呼呼”的轻响。
萧信倚在灶台边，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那锅里逐渐升腾起的热气。
水还没开，他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毕业快一年了，实习的公司不大，做着一些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杂活。
每天挤着早晚高峰的地铁，在人群中被推搡着前进，又在格子间里对着电脑屏幕消磨掉八小时，有时甚至更久。
薪水不高，扣除房租水电和基本生活费后，所剩无几。
他不敢生病，不敢有太多娱乐，更不敢去想所谓的“诗和远方”。
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
就像这座城市的天空，偶尔也会有晴朗的时候，但更多的是被一层灰蒙蒙的雾霾笼罩着，让人看不清远处的轮廓，也让人心里憋闷得慌。
他尝试过投简历，希望能换个更有前景的工作，但大多数都石沉大海，偶尔有几个面试机会，也因为经验不足或者专业不对口而不了了之。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了，越挣扎，网收得越紧。
这种感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其强烈，空虚和焦虑像是两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厌倦这种一成不变、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咕嘟咕嘟”锅里的水开了，面条在沸水中翻滚着，散发出廉价却诱人的香气。
萧信回过神，拿起筷子搅了搅，关了火。
他把面条连汤带水地盛进一个大瓷碗里，这是他大学时用了四年的碗，边缘还有几处细小的磕碰。
他端着泡面，走到客厅那张简陋的电脑桌前。
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一个未完成的文档，是他白天没做完带回来的工作。
他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一点，不然明天早上起来会更难受。
热气腾腾的面条吸进嘴里，带着些微的辛辣，刺激着他的味蕾，也让他的身体稍微暖和了一些。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吃着，一边用鼠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眼神却没有焦点。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轻微耳鸣袭上了他的左耳。
那声音很细，像是高频电流通过时发出的“嗡嗡”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清晰。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皱了皱眉。
紧接着，他的眼前似乎闪过了一道极其微弱的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那光芒很淡，像是夜晚远处车灯晃过窗户时留下的残影，又像是眼睛疲劳过度时产生的幻视。
“嗯？”
萧信放下筷子，揉了揉眼睛。
最近加班确实有点多，睡眠也不太好，大概是太累了吧。
他这样想着，试图把刚才那点小小的异常归咎于身体的疲劳。
他晃了晃脑袋，耳鸣声似乎消失了。
他端起碗，继续吃面。
窗外，都市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灯火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迷离。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流如织，喧嚣声隔着窗户隐约传来。
这是一个充满活力和机遇的城市，也是一个吞噬梦想和青春的巨兽。
萧信并不知道，就在他以为一切如常的时候，这个世界，或者说他自己，正在悄然发生着某种未知的变动。
那细微的耳鸣和转瞬即逝的微光，或许并不仅仅是疲劳那么简单。
吃完泡面，碗也没洗，就那么随意地放在桌上。
萧信感到一阵困倦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关掉电脑，草草洗漱了一下便爬上了床。
床板有些硬，被子也带着一股久未晾晒的潮气。
他翻了个身，努力不去想工作上的烦心事，不去想渺茫的前途，只希望能尽快睡着。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听到了那阵轻微的耳鸣，但实在太困了，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萧信是被一阵急促的闹钟声惊醒的。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神还有些迷茫，心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怦怦”直跳。
他伸手按掉了床头柜上那个廉价的电子闹钟，房间里顿时恢复了安静。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明亮的光斑。
萧信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小房间。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桌子上的泡面碗，随意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书昨晚那阵奇怪的耳鸣和眼前闪过的微光，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一场模糊的梦境，或者真的是因为太累而产生的错觉。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打了个冷战。
今天还得上班，不能迟到。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卫生间，准备像往常一样洗漱，然后去赶那拥挤的早高峰地铁。
卫生间的镜子有些模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伸手想去拿挂在墙上的毛巾，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毛巾的瞬间——
“成就系统已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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