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空的存在如同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压迫感让楚影几乎窒息。在灰域的扭曲环境中，骨教团少主的气势更加恐怖，他身上的黑色纹路不断蠕动，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上游走。
“投降吧，年轻的契约者。”裂空慢步向前，每走一步，地面都会浮现出血红色的涟漪，“你的契约还很浅显，不是我的对手。”
楚影紧握死神之枪，头脑冷静地思考。正面对抗确实是自寻死路，但他并非完全没有优势——灰域中，死神契约的特性给了他一丝希望，尤其是在刚刚尝试过的情况下。
他集中精神，将契约之力凝聚左眼上。世界在他视野中骤然变化，灰域的真实面貌展现出来——无数能量线交织成网，构成这个介于阳冥两界的空间。更让他惊喜的是，他看到了裂空身上的能量结构——骨化的右臂是他力量的核心，但同时也是最不稳定的部分，能量外泄明显。
“没错，他的契约并不完美。”腐骨赞赏道，“可以利用。”
裂空似乎察觉到了楚影眼中的变化，表情微微一凝：“你的契约进展比我想象的更深。”他举起骨化的右臂，骨刀上的符文开始发光，“但这只会让你更有价值，成为仪式的完美祭品！”
他暴喝一声，骨刀劈下，空间如布帛般被撕裂，一道血红色的能量直奔楚影而来。
楚影没有硬接，而是借助灰域的特性半虚化身体，如烟雾般闪避开来。同时，死神之枪在他手中延伸，枪尖直指裂空右臂上的一个能量节点。
“找到弱点了？真快啊。”裂空冷笑，左手一挥，地面骤然隆起，形成骨质屏障，挡住了楚影的攻击，“但知道弱点和利用弱点是两回事。”
楚影迅速拉开距离，心知无法速胜。此时，周围的骨教团成员已经围拢过来，形成包围圈。情况越来越不利。
“我需要一个突破口。你也快想办法啊。”楚影在心中对腐骨说。
“灰域的特性是双向的。”腐骨老神在在，“他们利用灰域增强力量，你也可以这么做。你看到的东西都可以利用。”
听着腐骨不紧不慢的语气，楚影索性闭上右眼，全力在左眼中搜寻。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屏障被打破，他的视野拓展到前所未有的广度——灰域的每一道裂缝、每一处薄弱点都清晰可见。错综复杂间，他看到了一条特殊的能量路径，直通向灰域边缘。
“那是什么？”他急切地问。
“灰域管道。”腐骨解释，“灰域并非完全均质，有些区域像是天然形成的通道，可以快速穿行。”
楚影瞬间明白了逃脱的方法。他将死气集中于左眼，同时右手猛地向地面刺去。
“死域展开！”
死神之枪刺入地面，一圈灰白色的能量波纹急速扩散。与以往不同，在灰域中，这个能力产生了奇特的共鸣——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死气“感染”，开始剧烈扭曲。
裂空显然没料到这一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竟然能引导灰域能量？”
不等他反应过来，楚影已经冲向那条能量通道。骨教团成员试图拦截，但被突然扭曲的空间阻碍，动作变得缓慢而笨拙。
“别让他跑了！”裂空怒喝，挥动骨刀，试图切断能量通道。
楚影奋力一跃，扑入通道入口。一瞬间，他感到身体被某种力量包裹，急速穿行。周围的景象变成了模糊的灰色条纹，耳畔是呼啸的灰域能量。这种感觉如同在湍急的河流中漂流，既惊险又刺激。
“专注！”腐骨提醒，“通道不稳定，你需要引导它的方向，否则可能会被甩出灰域，或者更糟——被送到更深处。”
楚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小心引导前进方向，尽量靠近他感知到的灰域边界。
几分钟后，通道突然终结，楚影被猛地抛出，重重摔在一片废墟中。他迅速爬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哀嚎城的另一区域——一片高楼废墟，距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
“我们甩开他们了吗？”他警惕地问。
“恭喜你，暂时是的。”腐骨回答，“灰域管道的出口难以预测，裂空短时间内找不到我们。但他们一定会追踪你的契约能量。”
楚影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右臂的骨化程度又增加了，从手腕延伸到了肘部，但还在可控范围内；死神之枪恢复了原状，但温度明显升高；情况最糟糕的是左眼——使用的强度远远超过了以往，现在感到一阵阵刺痛。
“你的左眼需要休息。”腐骨提醒，“过度使用一样会损伤你的灵魂。”
楚影点点头，闭上左眼，让它恢复。此时，他想起了骨爷和林灵焰，不知他们是否安全脱离。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在城外汇合，但要首先离开灰域才行。
“先弄清楚我们在哪。”他自言自语道。
从废墟的轮廓看，这里应该是哀嚎城东部的商业区。高楼大厦虽然倒塌，但骨架依然矗立，如同巨兽的白骨。灰域的影响在这里较轻，空气中的灰色光点稀疏，扭曲现象也不明显，这意味着距离灰域边界不远。
楚影小心前进，寻找可能的出口。途中，他发现这片区域异常安静，没有徘徊者，也没有骨教团的活动迹象，仿佛被刻意避开。
“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他向腐骨询问。
“发动外层契约感知。”腐骨指引着他，“你不觉得有种熟悉的能量波动吗？”
楚影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敏锐的感官向外延伸。果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强大的能量——与死神契约相似，却又有微妙差异。
“这是...守护者的痕迹？”他猜测。
“没错，而且相当古老。”腐骨确认，“这片区域可能曾是守护者的驻地，留下了永久性的界膜加固印记，让灰域难以完全侵入。”
这个发现让楚影豁然开朗：“如果这里有过守护者，那一定还保留着离开灰域的通道。”
他加快脚步，在废墟中搜寻任何可能的线索。很快，在一栋残破的大楼地下，他发现了一道特殊的金属门，门上刻有守护者组织的标志——一棵世界树缠绕着界膜图案。
门已经严重变形，但没有完全封死。楚影利用死神之枪作为杠杆，费力地撬开一条缝隙，勉强挤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蓝色晶体，提供微弱照明。走廊尽头是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放置着一个圆台，台上有复杂的控制装置，看起来像是某种传送阵。
“这是守护者的紧急撤离点。”腐骨随着他一起打量四周，“用于在危险时刻快速离开危险区域。”
楚影上前检查控制台，发现大部分设备已经损坏，但核心部分——一块蓝色水晶板似乎还能运作。他尝试激活，但它毫无反应。
“别费力气了，需要守护者的契约能量才能启动。”腐骨说。
楚影皱眉思考。此时，他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来自大厅另一侧的黑暗角落。他警觉地抬起头。
“别紧张，小子。是我。”骨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楚影松了口气，放下武器：“太好了！你怎么一个人？林灵焰呢？”
骨爷从阴影中走出，看起来疲惫但无恙：“我们分头行动了。那姑娘已经安全离开灰域，我让她先回去报信。”他环顾四周，“你找到了一个老地方啊。”
“你认识这里？”楚影敏锐地注意到骨爷语气中的熟悉感。
骨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控制台：“这是守护者的紧急传送阵，连接着城外的安全点。可惜已经损坏了。”
“需要守护者的契约能量才能启动。”楚影重复腐骨的话。
骨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也有其他方法。”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符文石，放在控制台上，“这是我多年前收集的一块守护者符石，储存了少量的契约能量。应该足够激活传送阵一次。”
楚影没有问骨爷为何会有这种东西，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他看着骨爷熟练地操作控制台，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符文石发出蓝光，与控制台上的水晶产生共鸣，传送阵缓缓启动，地面浮现出复杂的蓝色符文图案。
“准备好，小子。”骨爷说，“这东西现在非常不稳定，传送过程会有点不舒服，尤其是在灰域中。”
楚影点头，站到传送阵中央。就在此时，大厅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几个骨教团成员冲了进来。
“找到他们了！”一人高喊，“他们要跑！”
“来不及了。”骨爷面色凝重，迅速完成最后的操作，跳入传送阵，“启动！”
蓝色光芒瞬间笼罩两人，世界在他们眼前扭曲、分解，然后重新组合。楚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被撕成千万片又重新拼合。当感官恢复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山洞中，骨爷站在身旁，扶着墙壁喘息。
“这是哪里？”楚影强忍着环顾四周。
“城外十公里的山区，守护者的一处秘密据点。”骨爷缓了缓气息，“幸好没出差错。”
楚影的眼睛适应了洞内的昏暗，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山洞不大，但布置得像个简易住所，有简单的床铺和储物架，架子上放着一些守护者常用的装备和书籍。
“你对这些太熟悉了。”楚影直视骨爷，“老头。你到底是谁？与守护者又有什么关系？”
骨爷沉默片刻，走到一张简易椅子上坐下，神情复杂：“你已经猜到了一部分，不是吗？我确实曾经是守护者的一员，而且级别不低。”
“裂空说你体内有死神契约的痕迹。”
骨爷面色一变：“你还听到了什么？”
楚影将在广场上听到的对话告诉了骨爷，包括裂空提到的“老头”和“契约痕迹”。
骨爷长叹一口气：没错，我曾经是死神契约者，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记了。
这个坦白让楚影震惊不已。他一直知道骨爷不是普通人，但从未想过他竟然也是死神契约者。
“为什么现在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契约能量？”
“因为契约已经解除了。”骨爷解释，“在一场灾难性的事件中，我的契约被迫终止，只留下些微痕迹。但即使这些痕迹，对骨教团来说也有价值。”
契约还能解除？楚影有太多问题想问，但最紧迫的是：“莫兰知道你的身份吗？”
“他可能有所怀疑，但不确定。”骨爷缓缓站起，“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与林灵焰汇合，将情报带回去。”
骨爷的态度明确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楚影点头同意，但在心中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弄清楚骨爷的真实身份。
两人休整片刻后，离开山洞。外面是茂密的森林，阳光穿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与灰域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楚影深吸一口清新空气，感到精神为之一振。
“往这边走。”骨爷指引方向，“约定的集合点在南面的废弃农场。”
一路上，楚影将在市中心广场看到的情况详细告诉了骨爷，包括符文阵的布局、被囚的契约者、以及那个奇怪的匕首状物体。
“那个匕首可能是某种古老神器，我要见到才能确定。”骨爷沉吟，“直接连接冥域深处的通道绝不能打开，这将带来灾难性后果。”
“我们要阻止他们。”楚影坚定地说。
骨爷沉思着，“三天后的月蚀之夜...时间太紧了。”
两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废弃农场。林灵焰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他们平安归来，明显松了口气。
“太好了，你们没事！”她迎上来，“我已经联系了张三，他们会来接我们。”
“你做得很好。”骨爷称赞道，然后转向楚影，“你也非常棒，特别是在灰域中的适应能力。”
楚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心思已经飞向了下一步计划。他亲眼见证了骨教团的恐怖实力，特别是裂空那几乎压倒性的力量。要阻止他们的计划，均衡者需要集结更多力量，也许还需要守护者的支持。
一辆伪装成农用车的特殊车辆抵达，接上三人，驶向城内安全屋。一路上，楚影陷入沉思。在灰域的冒险不仅发现了骨教团的计划，也让他对自己的契约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他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出神。
“你在看什么？”腐骨在他脑海中轻声问。
“未来。”楚影简短回答，“契约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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