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桂花绽放,外面还下着小雨,沈昭一个人坐火车来到宜城,过往种种如同闪光片一样从脑海里划过。
上次来沈昭才十一岁还没有从父亲去世的场景里缓过来,当时的处境就像幻灯片一样层层叠叠的闪过。
耳边好像又响起来母亲的哭喊声,以及周围的呼救声,还有父亲从重症监护室时推出来时她颤抖的手签下的通知书。
出了火车站,沈倦正在门口接他。宜城天色正在下坠,昏昏沉沉的日头看着沉闷无趣,压的沈昭喘不上气,只能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些,让空气流通进来。
沈倦的伞檐滴着水,黑西装在雨雾里泛出绸缎的冷光,大步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皮箱:“怎么吵架啦?”
沈昭摇了摇头:“没,回来办点事。”
出了火车站,桂花的香气漫延在大街小巷。沈昭深吸一口气缓过来些,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倦身后上了私家车。
老人把热汤面推过八仙桌,油花在汤面荡出戒指的圆:“多吃点,楚瑟那孩子上次送的海参还没拆封......你们俩个好不好?是吵架了吗昭昭?“
瓷勺撞在碗沿的脆响里,沈昭觉得眼眶酸涩,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沈昭吸了吸鼻子,“没,姥姥。我回来取一下文件顺便弄一下学籍回来待几天陪陪你,过几天就回去了。”
…………
如今好久不回来,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卧室里的东西也没有变,甚至可以看出老人的悉心打理,整个屋子格外的明亮。
沈昭三岁时父亲做生意出事时也把沈昭送到了这里。当时姥姥家正在建房子专门给沈昭留了一间卧室。如今已经过了好多年了。
沈昭摩挲着“三好学生“奖状背面的暗纹,那些裱在荣誉证书下的青春还有着淡淡的墨水香气。
吃过饭后沈昭坐在屋子里,意识已经飞远。她觉得好累,躺在床上,裹进被子里祈求获得安全感。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沈昭迷迷糊糊的摸索手机。
八点了,沈昭坐起来往床头上靠了靠,点开了微信昨天十二点多楚瑟发来了消息手机在冰霜里吐着蓝荧荧的泡,楚瑟的消息凝成冰凌:“你去哪了?就算要离婚也要给个机会见一面吧?”
“我想你了。我不想离婚。”
“就算是罪犯徒刑到法庭也有个辩解的机会吧?”
沈昭觉得脑袋有点要裂开一样疼,迷迷糊糊的摸不着方向,前面的路一片迷茫。沈昭仿佛看见了自己把婚戒埋进槐树根时,树皮皲裂的纹路爬上指节。二十年前埋下的樱桃核突然顶破土层,在雨里裂成两瓣褪色的红。
沈昭想不明白,十二年来的婚姻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回宜城了后天回去,我们见一面。”
回复完,沈昭就不再看手机了,免得心烦。今天还要去教育局申请一下材料复核。她的留学申请通过了。
沈昭一向分得清的前途和爱情的边界线。这也算是她少有的安全感。
沈昭自嘲的笑了笑,好在也不是一无是处。去教育局办的文件很快就下来了,其实原本不用回来,沈倦就在政府工作,交给他的话很快就会下来了。
可沈昭独来独往惯了,麻烦人的事儿她很少说话。
刚到教育局就迎面的遇见了熟人。
给她办理材料的是她的高中同学,李依然。当时一批毕业的同学大部分都分配到了省政务机关。
李依然被分到了当地的教育局,县城小走两步就碰见了熟人。
“昭昭回来啦~”李依然热络的迎了上来。
沈昭扯了扯嘴角笑道:“是啊,回来办点事~”
李依然很自然的攀着沈昭的胳膊:“你家楚总呢?”
“他啊,最近忙~”沈昭回道。
“楚总捐的图书角可解了燃眉之急!“李依然的珍珠项链缠住档案柜钥匙,拽出串晃眼的白,“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呀?“
沈昭的指尖在钢印凸痕上顿住,咖啡杯沿的口红印像极了结婚证上的指纹:“他最近在忙并购案。“
“并购案能有造人重要?“李依然的热气呵在审批表上,公章落下的闷响惊飞窗台的桂花,“今晚同学会必须来!祥子刚升了副处......“
沈昭望着窗外被雨打湿的横幅,“桂花巷旧城改造指挥部“的字样正在往下淌褐色的汁。
沈昭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啊。”
“你回来几天啊?我们都好久没见面啦。”
“明后天弄完就走?”沈昭回道
“啊?这么急呀~今晚务必要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