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指尖擦过探方边缘的夯土，三星堆六号祭祀坑的青铜冷光在防水灯下泛着幽蓝。他调整了一下防毒面罩，耳麦里传来导师沙哑的叮嘱：小墨，那个三足盘千万别碰，光谱分析显示表面有未知化合物
忽然有冰凉的触感划过颈后。
他猛地转身，安全绳在腰间发出咔哒轻响。探方底部的青铜星盘正在渗出靛青色液体，那些本应凝固三千年的饕餮纹路如同血管般鼓动。当他意识到那些液滴正逆着重力向上攀附时，手腕已经被青铜锁链缠住。
教授！我这边——耳麦爆出刺耳杂音。
青铜星盘中央的二十八宿图开始顺时针旋转，林墨看到自己防化服袖口在迅速碳化。他用考古铲抵住星盘边缘，金属相撞却发出编钟般的嗡鸣。第二圈旋转时，北斗七星的玉衡位突然弹出一枚骨针，径直刺入他锁骨下方的胎记。
剧痛让视网膜炸开银白闪电。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看见探方四壁的象牙白化成漫天星斗，而自己正在坠入青铜浇筑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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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味率先唤醒知觉。
林墨睁开眼时，正对着一双浑浊的眼球。乌鸦扑棱棱飞走的声响惊得他翻身而起，后脑撞在焦黑的木桩上。等眩晕感消退后，他看到自己躺在冒着青烟的废墟里，方圆百步的茅屋都只剩下骨架，焦尸手腕上还套着生锈的铜环。
防化服变成了粗麻短褐，考古铲却还在腰间。当他摸到胸口那枚青铜残片时，突然听到马蹄踏碎枯枝的声响。
仔细搜！那东西肯定在...
浓重的关外口音从林坡传来，林墨闪身躲进半塌的灶台。五个玄甲骑兵举着火把掠过废墟，领头人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当马蹄声渐远，他刚松口气，突然发现灶灰里蜷缩着个青衣少女。
她左肩插着半截箭矢，凝结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靛色。最让林墨心惊的是那些顺着她指尖蔓延的冰晶——那些六棱霜花正在吞噬火焰余温，把箭簇冻成惨白的珊瑚。
得罪了。林墨撕开衣摆想包扎伤口，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寒意刺得缩手。少女忽然睁眼，琉璃色的瞳孔里闪过凤凰状的纹路，沾血的唇无声开合。
他读懂了那个唇形：快逃。
破空声就在这时袭来。林墨抱住少女滚向柴堆，三支弩箭钉入他们方才的位置。骑兵头领掀开面甲，露出爬满咒文的半张脸：果然有漏网之鱼。
青铜残片突然发烫。林墨感觉有热流涌向双目，骑兵们脖颈处顿时浮现出蛛网状的蓝光——那些经脉里流淌的竟不是血液，而是水银般粘稠的液体。
活捉持器者！咒面人挥刀劈来。
林墨抄起烧火棍格挡，虎口震裂的瞬间突然福至心灵。他想起实验室里给青铜器除锈的电解反应，将残片贴在铁棍上划向对方刀刃。
刺目的电弧炸开夜幕。咒面人惨叫着后退，面甲缝隙里喷出带着硫磺味的黑烟。其他骑兵正要合围，少女突然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冰晶图腾。
十丈之内瞬间冰封。
林墨趁机背起少女冲向密林，身后传来冰层碎裂的轰鸣。怀中的青铜残片持续发烫，在瘴气弥漫的森林里投射出只有他能看见的荧光路标。当终于甩开追兵时，东方既白，少女肩头的冰晶已经蔓延到锁骨。
她忽然按住林墨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画地写：苏青璃。
我叫林墨。他撕下衣角重新包扎，这次寒意不再抗拒，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
青璃摇头，沾着露水在青石上写：他们在找这个。指尖指向林墨怀中的青铜残片，又补了三个字：别亮光。
突然有晨风掀起她的袖口。林墨瞳孔骤缩——少女腕间戴着的，分明是他在三星堆见过的青铜纵目面具微缩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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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紫色瘴气开始在林间蒸腾时，他们找到一处岩洞。林墨用燧石点燃枯藤，火光中青璃的脸白得透明。她解开发簪在地上排列，竟是副简易的星图。
你想说这个？林墨指着残片上浮现的蝌蚪文，这些文字...
青璃突然握住他的手，指尖点在某个重复出现的符号上。林墨后颈汗毛倒竖——那根本不是上古铭文，而是变形的二进制代码。
当他把代码翻译成经纬度时，洞外突然传来悠远的钟声。青璃在沙地上画出层叠的楼阁，又在旁边描了朵十二瓣莲花。
玄渊阁？林墨想起教授讲过的巴蜀古国传说，你要带我去那里？
少女点头时，发间冰晶簌簌而落。她忽然剧烈咳嗽，掌心凝结的血珠里竟有银色光点在游动。林墨想起骑兵经脉里的水银，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
他轻轻转动青铜残片，让篝火在那些孔洞中投射出光斑。当二十八宿的投影与青璃的星图重合时，岩洞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
小心！林墨扑倒青璃的瞬间，十二支青铜弩箭擦着发梢钉入岩壁。在摇晃的火光里，他看见洞窟石壁上浮现出幅星际图——猎户座腰带三星正与残片上的孔洞完美重合。
青璃忽然捂住心口，衣袖滑落露出冰晶缠绕的臂钏。林墨发现那些霜花正在组成一行小篆：九曜归位之日，寒渊启封之时。
远处又传来马蹄声，这次夹杂着犬类妖兽的嘶吼。林墨背起虚弱的少女钻进岩缝，青铜残片的光标指向云遮雾绕的险峰。当他迈出第一步时，怀中的三星堆考古铲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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