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知青农场究竟怎么运作?这知青农场领导班子如何组建?增添了二百八十个劳力,但也多了二百八十张嘴,能在洲滩管理所划出多少芦苇地给农场,1000亩还是3000亩?这工作由谁去协调?
还有一件事范文兰不便与葛锦富主任说的,这建造知青宿舍的款上面已拨了下来,自已这个农场书记兼场长却无权过问,这真有点不正常,上级下拨专项资金,基层常挪用,这已见怪不怪了,若从这里面抽钱去填教师欠薪的坑,这知青宿舍肯定会偷工减料,以后出了问题谁负责?但这点又不便向上反映,这会被人认为告黑状,这会影响班子团结,真有点急人。
这些,范文兰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不行!今天一定要去县里一趟,哪怕是找县委书记、找县长都要问问清楚。
于是,她没有搭县委郝副书记的车,而是将自行车放到军车上,乘军车之便返回了县城。
回到家,老妈迎了上来,诧异道:“小兰哎。这时怎回来了?”
“我要回来问爸一件事。”
“你爸送芸芸去幼儿园了。”
这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哈哈哈,我也估计你肯定要回来一趟的,”
范志义刚好送外孙女上幼儿园回来,道:“这两天县里两套班子为你们迎驾镇的事折腾得够呛,听说你現在任知青农场场长了?”
“这是拿狗耕田,没办法的事,莫名其妙地就把这锅扣在我头上,我要上县里问个明白。”
“别上县里问了,你直接去问你戴叔叔吧!”
“怎么?”
“戴国槐到迎驾镇当书记,这是昨晚十点钟刚定下来的。”
范志义从县委组织部退了下来基本上是两耳不闻窗的事,但唯有迎驾镇的事他挂在心上,这迎驾镇书记一职刚确定,他立刻就已得到消息。
“葛锦富这次没上去?哎呀!这太令人意外了!我去找戴叔叔!”
“哎,哎,哎,这大人了,上人家怎么能不带点礼品去,半截柜上还有盒茶叶你带去,……”一边妈妈。
范文兰道:“不带,不带,带了反显得生分了。”
范家与戴家太熟了,原曾住在一个机关大院里,范又兰与戴国槐家的一儿一女从小就是玩伴,双方串个门的,吃个饭的是常有的事。
戴国槐是个抗战时期的老革命,这样的资历即使是在景宁市也不多。四十年代末期他已任炮兵团团长,大军南下时他不幸负伤,留在了尚木县治病养伤,伤好后组织没再要他回部队,而是任命他为尚木县土改工作队队长。
这期间,在未经组织同意下,二十六岁的他竟与这次土改工作斗争的对象一个大地主家的闺女暗自同居并结了婚。
这个错误对他来说是致命的,以致他后来的仕途只限在尚木县这小县城兜圈子,级别虽是杠杠的处级,但从没进过县级四套班子。
这个地主的女儿就是现在戴国槐妻子叫朱晴。
朱晴今年已五十岁了,在县财政局工作,当年毕业于女子中学的地主家千金,现容颜虽老,但仍现出副雍容华贵的知性美。
范水兰进门就喊了声“嬸嬸!”
正在为丈夫收拾行装的朱晴转身一看是范文兰,热情招呼道:“哎!小兰呀!这两年没见长得更漂亮了啦!来,进来坐。”
“还漂亮哩,老了,戴叔叔哩?”范文兰也没客气,自己倒了杯水在客厅一椅上坐下。”
“你叔叔正在洗澡哩,你先坐一下,唉!从前天县委组织部长亲自将你叔叔从干校请回来,就没安身过一个时辰,这五十四五岁的人了,按常理也应该在县直部门任个职,或安排到人大政协挂个闲差,现在倒好,让他去迎驾镇当什么书记,按说县委许书记也不是什么外人,怎总把我家老头当牛使唤呢?”
“谁是牛呀?”刚洗完澡的戴国槐身着一套睡衣走来“小兰呀!我也正准备找你哩。”
“戴叔叔,你这次能调来迎驾镇,实在太好了!”
“来,小兰,听说老邱住院了,病很严重?”
“胰腺癌,这病很难治,住院大约有一个半月了。”
“唉!怎得了这病?他比我还小两岁哩,明天我去医院看看他。”
“我国庆前刚去看过他,人已瘦得脱了形了。”
“这次县委常委会对迎驾镇书记人选争论得很激烈,邱副书记推荐由葛锦富顺位接班,而纪委方面提出了不同意见,据说纪委收到十几份人民来信,大多是反应这葛镇长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的,因都是匿名的,纪委并没展开调查,但匿名信写得也是有鼻子有脸的,不会是空穴来风。
纪委书记还着重指出,这次迎驾镇突然来了景宁市这近三百号知青,其中有一半是年轻姑娘,这是高压线,要镇主要负责人在这方面出问题,县委县政府都得担责。最后是’朝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把我从干校拽来了。”
“现在,你谈谈迎驾镇是什么情况,这个’知青农场’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戴国槐对迎驾镇不谓不熟,五十年代他就任过南圩区工委书记,当时南圩区管辖着包括迎驾镇在内的尚木县沿冮的一镇四乡。
对葛锦富这人,因是自己顶头上司,范文兰未予置评,于是,范文兰将迎驾镇现如今的状况、国庆前突然接到接受景宁知青建农场的任务、自己被任命为农场支书与场长,以及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陷入无所适从窘境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戴国槐沉思了好一会儿,道:“小兰呀!我想把你这镇委副书记撤了!”
这下,把范文兰给整懵了:“呵!戴叔叔呀,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可没得罪过你呀,怎一来就把我这副书记给撤了?我象只蜗牛似地爬呀爬呀,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位置,……”
一旁朱睛笑了:“你还蜗牛呀?三十岁都副科级了全县有几个?我爬了这二十年了也才勉强是个副科。”
戴国槐道:“正因为我看着你长大的,我要对你负责,你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从团县委到乡镇四清工作队,又到镇副书记,全是在务虚。
要想在仕途上走的更长远,你一定要懂农业生产、一定要懂经营、懂管理,这一边是镇副书记,一边是农场场长,这两头你忙哪头?最后,你哪头也忙不好!要知道,市里未必知道尚木县的迎驾镇,而你这知青农场却是市是挂上号的!
这副科长的级别保留着,到生产一线去历练历练,……”
这是戴国槐的肺腑之言,一句震醒范文兰。
“行!听戴叔叔的,副书记撤了就撤了。”范文兰释然了,这是一个真心对你负责的人才会告诉你的从政之道,随后问道:“那这次准备从洲滩划出三千亩还是五千亩土地给农场?这次要力争多要些呀!”
“哈!不是三五千亩地,而是整个洲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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