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个大工程,是天上掉下的一块大馅饼,到现在才知道这是个大陷井,前后左右都是坑。
乌大麻子现在搞得是焦头烂额。
该送的礼送了,葛镇长家乡的那两层楼材料及家俱木材也运送到了位;知青宿舍工地应先期进的材料也都全进了,并已开始放样打地基;镇政府预付的那点资金全已用完且已透支,本以为这是个镇上大项目,资金由市里直拨,资金方面不会出大问题,哪知镇上来了个新书记,不但改了规划,还将知青宿舍项目立即叫停,而原由镇上管理的资金全移交给知青农场;而农场呢,明明有他这建筑站在,工人与材料都是现成的,却将什么办公室隔断、食堂小炉灶另请埂内的李瓦匠来承建,这明明是农场已经将自已抛弃。
一大清早,男男女女三四十工人来到乌大麻子的办公室,一个个苦瓜着脸,这不怪他们,工资拖欠有两个月了。
乌大麻子发话了:“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我心里也急,站里账上一分钱也没有了,我们为农场建知青宿舍,他们把我们工程停了,还欠下我们工钱不给,走!大家一起跟我去农场讨要去!
于是一伙人气势汹汹地跑来,一下将郝光林与农场会计室团团围住,带头的不是乌大麻子而是乌大麻子的老婆,叫吳兰英,兼着站里的会计,她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生性就泼辣,带领着一帮妇女,高喊着“付我们工钱!”“我们要吃饭!”,群情激愤一个个直要往会计室里冲,好象冲进来就能立刻拿到钱似地。
这会计室本就是财务重地,胡文山见状喊着刘春玉,两人死死地顶着门框,这两人哪能顶得住?
胡道伟见此情景,赶快拖住一个路过的农场员工“赶快去通知刘斌,喊几个人来!”因为他知道今天靠近场部作业的正是刘斌这个连队,自已便冲击人群帮着胡文山保护财务室。
妇女们喊道:“我们要工资!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工资,我们要吃饭!”
郝光林被也被围看,他一次一次重复:“等范场长回来,这事一定解决,一定解决!”
“解决个屁!这停工的主意就是这娘们出的!”
站在队伍后面的乌大麻子对几个壮汉说,他不让我们吃饭,我们也不让他们吃饭!走!我们把他们炉灶砸了!”
一呼百应,站在后面的十来个男工,转身就朝农场刚搭建的棚子走去。
正在炉灶旁的案板上切菜的余爱琴,见大棚里一下涌进这许多人,一个个气势汹汹地,大惊失色,忙放下菜刀上前阻止,猛地被个工人推到在地。
随后这几个人在棚里棚外找了几个趁手的傢伙,朝着炉灶乱砸一通,烟筒倒了,炉灶塌了,大小三口铁锅被砸得四分五裂,碗呀碟地碎了一地,这大棚里就留余爱琴一人做饭,余爱琴爬起身见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得直哭。
锅也砸了,气也消了,走!再到农场会计室去!
乌大麻子刚要带几个工人离开,四名警察已堵在大棚的门口。
“乌站长,请你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农场!你也跟我们走一趟!”一位四十来岁所长模样的人说。
“喂!李所长呀!我们是来要工资、要欠款的呀!”平日里乌大麻子与这所长很熟,经常在一起吃酒打牌的,今天这所长怎突然翻了脸?
李所长道:“这是镇党委戴书记亲自下的指示,他指示我尽快驱离围堵农场场部的建筑站工人,如果建筑站工人有过激行为马上将乌站长强制带回,但不得用警棍不得戴手铐。”
李所长在接到电话时也注意到戴书记的用语,一是用’带’而不是用’押’或’拘’字;二是连不用警械也想到了,显然对乌大麻子没当罪犯下重手。
李所长对乌大麻子道:“也别让我为难,戴书记不会怎样你的,你暂且跟我到所里去,也让我好交个差。”
乌大麻子一群人撤了,农场场部这边恢复了安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没有平息。
葛锦富刚到粮管所去了解下今年各大队三粮收购的情况,正坐下听所长汇报,得知乌大麻子带人去农场闹,直骂这乌大麻子是个蠢蛋,匆匆结束了所长的汇报回到办公室,又从办公室的李彬那里得知乌大麻子将农场干部食堂的炉灶砸了,戴书记指示派出所将乌站长帶回派出所,闻言,葛锦富一下跌坐在办公椅上。
葛锦富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出了一串长烟,想了一下,拨起了县委副书记电话。
电话那头响起了郝有道的声音:“是锦富镇长呵,呵呵!最近心情不太好吧?……”
“郝副书记,我想找你汇报一下工作,你看能不能有时间?”
“锦富呀,我也正想有件事与你说,这样吧,下午一点半钟你到我办公室来。”
葛锦富连声道:“好,好,好,我一定到一定到。”
看下手表,十点十分,十点二十五时正有班车开往县城,他夹了个包立即下楼往镇汽车站赶去。
刚走出政府大门就遇到推自行车而来的郝光林,葛锦富问道:“你这是找我?哎,什么事?你改天再来!你堂叔找我说有事要谈哩。”
郝光林连声道:“那你去你去,我改天再向你汇报。”
郝光林这次来是找戴书记的,原先找戴书记有点越级了,而现在范场长不在,由他主持工作,恰恰是在刚才,又发生乌大麻子砸农场炉灶的事,这正是个机会。
戴书记静静地听着郝光林的汇报,道:“范场长不在的这阶段,农场工作抓得还是不错的。在知青中开展一次思想教育工作的活动是必要的,但要注意实效。昨天我下大队也顺便在老埂上看了,洲滩芦苇収割也进入尾了,等范文兰她们回来后,尽快拿出规划来,农场建设工作就要全面铺开。”
临走时,郝光林问:“这乌站长还会不会放出来再帶人去农场闹事。”
“不会,暂时不会,派出所暂时不会放人,也警告他老婆了,再带人去农场闹事连她也要抓。”
“他砸了农场锅灶已属刑事案件了会不会送县公局?”郝光林补问了一句。
戴书记道:“不会,乌站长也有乌站长的苦衷,三四十个人跟着他要吃饭哩,送县公安局有点大题小做了。你们放心吧,这事很快就能解决。”
对乌大麻子既不放人,又不送走,这戴书记的棋路真是看不懂。
其实,戴国槐也没有什么高超的棋路,只是因为他上午刚接了县财政局丁局长一个电话,这电话告诉戴国槐两件事,一件是迎驾镇初中建食堂的财政拨款己打到迎驾镇的账上;还有一件则是市里不知怎么知道知青农场宿舍的事,市委兆副书记大为震怒,由市财政局派出的一个调查组正在来尚木县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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