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老同事、解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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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老师为了避免晚年凄凉,一生拼搏,把孩子培养优秀,让自己的职级升高,退休后每月能拿到7000元的退休金,可活到70岁才发现,努力得来的一切,在晚年面前不值一提,根本逃不开老来难!

解老师的前半生,还是顺风顺水,十分幸福的。虽然在农村长大,但父母从没短了吃穿,父亲早前是私塾的先生,后来在村里的小学任教,一直自诩家是书香门第。高考那年,解老师是村子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学生,光宗耀祖,让父亲脸上十分有光。毕业后分配到县城一所中学任教,在那认识了妻子,生了一对龙凤胎,一下儿女双全。后来的生活,他们非常注重对孩子的培养,一方面对孩子的未来有好处,另一方面觉得孩子出息了,也是我们晚年的保障。

两个孩子也争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都考上了重点大学,很是欣慰。儿子上大学期间,作为交流生去了国外,在那边得到一个华人企业家赏识,直接留在了那边,结婚生子。

女儿在一重点上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圳,当时正值深圳飞速发展,女儿没过几年就成了企业的骨干,和公司的一个男孩子结婚成立了小家。

两个孩子的发展都不错,不想让老人太辛苦,生完孩子都请了保姆照顾,老人落了个清闲,虽然还是在县城住着,但也没少去游山玩水。

想看孙子外孙了,就直接买票过去住上一段时间。

每次出门遇见邻居,大家都夸老伴俩好福气,孩子出色,退休的待遇也不错,以后肯定有享不完的福。虽然在邻居面前他们会谦虚几句,但自己心里确实也是这样想的。但事情并没有一直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很快,命运就用一个玩笑打破了一切。五年前,一场特殊流感让老伴中了招,当时觉得只是个感冒而已,在家治疗就行,没必要去医院。原本一切平稳,可10天之后老伴病情突然恶化,转为肺炎,一到医院就住进了ICU。解老师在医院的走廊里手足无措,脑子里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是凶多吉少,于是赶紧给孩子们打去电话,可儿子说他们企业正在全球考察,目前在欧洲,没办法立刻回来,给转了5万块钱,让解老师务必请求医生尽力,他会尽快回来。解老师又给女儿打去电话,这才知道外孙也生病住院了,女儿一直在陪床,不想父母担心就没说。一听老伴情况严重,女儿立刻就要回来,但是谁去给外孙陪床又成了问题,女婿出差了,公公婆婆在老家一时半会也赶不过去。解老师能听出女儿的急切和无可奈何,又担心她因为着急再出什么差错,只能安慰她,老伴的情况还没到那么糟糕,让她安排妥当再回来就好。老伴在ICU住着,解老师连人都见不到,一个人在家愁的吃不下也睡不着。3天后突然接到医院电话,说要把老伴出院,解老师一阵欣喜,想着谢天谢地,终于把老伴救回来了。可是当来到医院,还没进病房就被主治医生拦在了门外。

解老师,您老伴的病我们真的尽力了,再在重症监护室待下去也是徒劳,就这一两天了,好好陪陪她吧。医生的话冷静且清晰,但解老师感觉就像晴天霹雳,脑子嗡的一下就坐在了地上,不知道该干啥。护士把解老师扶到走廊的座椅坐下,解老师平静了很久才打开病房的门。老伴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看见解老师进来说,“医院的味道真不好闻,咱们回家说,”托主治医生安排了救护车把解老师和老伴送回了家。那天晚上,解老师坐在床前,握着老伴的手,老伴虚弱的说,这道坎怕是跨不过去了,以前孩子们在身边的时候可真好啊,真想再看看他们,摸摸他们。老伴的话说的解老师心如刀绞,只好安慰着,孩子们都在路上了,我们再等等,老伴点了点头,可是没等到天亮,老伴就松开了解老师的手。

解老师看着老伴,轻轻的跟她说,孩子们不是不想回来,他们也有自己的工作,当两个孩子赶回来,已经办完了老伴的后事,他们跪在老伴的墓前哭的不能自己。

解老师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母亲是有福的人,没遭太多的罪,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再摸摸你们,现在我替她做了,已经没有遗憾。

回到家后,两个孩子争着让解老师去和他们一起住,国外解老师肯定是不会去,连话都说不了。一辈子生活在小县城,南方潮湿的气候估计也不适应。

解老师的身体没有问题,也有不少的退休金,所以解老师让孩子们赶紧回去忙,坚称自己生活没问题。

但没过多久,生活就给了解老师一个教训。

一天晚上解老师洗完澡收拾卫生间的时候,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动弹不了,手机放在卧室,太远,根本挪不过去,连打电话求助的机会都没有。躺在卫生间的地上,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没人管,也许什么时候走了都没人知道。绝望过后也冷静了下来,好在卫生间挨着家门口,忍着疼痛在地上蹭到门前,用手不停地敲着门,希望能得到外面人的注意。好在对门的小伙子下班回来听到声音,找来物业打开了门这才把解老师送到医院,不然这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出院以后,应孩子们要求,解老师准备找个保姆照顾,但是合适的人真不好找,年龄小的不想伺候这样的老头子,年纪大的,体格还不如解老师好。找不到合适的保姆,又把心思放到了养老院,至少有人照顾,以解老师的退休金,负担一个不错的养老院也不成问题。刚住进养老院时觉得一切都挺好,有吃的有玩的,还有一群老伙伴。可时间长了,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每天的饭菜都是固定的,几个月不换一次菜单,这个季节,什么便宜吃什么。能玩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而且还限制时间。最让忍受不了的,是晚上休息的时候,总能听见不能自理老人的叫声整晚整晚的睡不好觉。有天在走廊里溜达的时候,解老师听见两个护工的聊天,35床又拉了,今天都清理过一次了,先让他自己待着吧,反正也动不了,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去处理。听的解老师头皮发麻,现在我生活可以自理,一切都没问题,一旦哪天也瘫在床上,是不是也会被这样对待?

反观小学同学堂哥,一生务农,孩子平凡,却能享受天伦之乐,每日有儿孙陪伴。解老师握着高额退休金,却换不来温暖的亲情时刻,他终于明白,人生的圆满,或许不在于功成名就、物质优渥,而是平凡日子里的相守相伴。若有来生,他只愿做个普通人,守着儿孙,静享烟火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