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咸腥的海水味,如同无形的巨手,撕扯着索隆的衣衫。
他猛地睁开双眼,梦境中那张与自己惊人相似的脸庞带来的冲击尚未平息,冰冷的现实便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脚下是嶙峋的礁石,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海浪拍打崖壁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
“你以为你能掌控这股力量?它不属于你。”
声音不高,却如同淬毒的钢针,精准地刺入索隆的耳膜,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索隆的心脏骤然一缩,几乎是凭借本能,他紧了紧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握住的和道一文字,冰凉的刀柄传来一丝熟悉的慰藉。
他没有立刻回头,而是用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视着周遭。
悬崖边缘,退无可退。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急于动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从容。
索隆缓缓转过身,深绿色的头巾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月光惨白,勾勒出来人的轮廓——一个身着纯白色海军制服的男人,肩章在微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昭示着其不凡的地位。
他的身形挺拔如松,面容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只能看见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
雷吉·哈恩。
索隆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名字,以及千代婆婆在提及此人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凝重。
净世局指挥官,一个以铁血手腕和绝对执行力闻名的男人。
他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千代婆婆的忍术应该能拖延更久才对。
“看来千代那老太婆的障眼法,对你这种程度的感知还是有些作用的。”雷吉·哈恩仿佛看穿了索隆的疑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九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索隆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特工。
那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压迫感,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他左臂上的三叉戟印记,在先前凝视铜镜和梦境中都曾有过灼热的反应,此刻却异常安静,这反常的沉寂反而让索隆更加警惕。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力量。”索隆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逃亡后的疲惫,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我只知道,我的剑,属于我自己。”
雷吉·哈恩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帽檐下的阴影动了动,似乎是摇了摇头。
“愚昧。你身体里流淌的,是罗罗诺亚一族被诅咒的血脉,那股力量,连同那枚‘钥匙’,都曾是世界政府的财产。现在,不过是到了回收的时候。”他伸出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遥遥指向索隆,“交出你身上那枚刻有家徽的玉佩,还有你自己。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玉佩?
索隆一怔。
千代婆婆给他的明明是一面铜镜,上面确实刻着他从未见过的家族徽记。
难道雷吉·哈恩口中的玉佩,指的就是那个?
还是说,另有所指?
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铜镜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
“看来你并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雷吉·哈恩的语气愈发冰冷,“也罢,一并回收便是。”
索隆的目光扫过雷吉·哈恩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隐约可见数道人影潜伏,气息沉稳,显然都是精锐。
他深吸一口气,海风灌入肺中,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梦境中崩塌的神殿,那个与他并肩的少年,以及那个与自己容貌酷似的黑袍青年……这一切,都与雷吉·哈恩口中的“力量”、“诅咒的血脉”和“钥匙”脱不开关系。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正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而这漩涡的中心,便是他体内那股时而躁动、时而沉寂的神秘力量。
他想起了在废弃神社的试炼。
千代婆婆以幻术刺激,他首次激发“破甲剑术”,三刀合一劈开石柱时那种奇妙的、毫无滞涩的感觉,仿佛斩断的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无形的空气。
那种力量喷薄而出的瞬间,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体深处某种枷锁的松动。
之后突围时,面对特工的围攻,他再度凭借直觉触发了那股力量,一刀贯穿两人胸膛,鲜血飞溅,却诡异地没有沾染衣襟分毫。
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本就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只是被遗忘了太久。
“这力量,既然在我体内,那就是我的。”索隆压低了身体,三把刀的刀柄因他的力道而微微震颤,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
和道一文字的刀鞘边缘,映照出他坚毅的眼神,“想要?那就凭本事来取!”
他的话音未落,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突然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
并非物理上的重压,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震慑。
索隆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夜风似乎停止了呼啸,海浪的咆哮也变得遥远起来,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雷吉·哈恩依旧站在原地,姿势未变,甚至连帽檐下的表情都未曾显露。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却在瞬间暴涨,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陡然苏醒,睁开了冰冷的眼眸。
索隆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肌肉不听使唤,连握刀的手指都开始微微颤抖。
他想要调动体内的力量,想要施展那威力惊人的“破甲剑术”,却发现那股力量如同被冻结了一般,沉寂得可怕。
这是……什么?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雷吉·哈恩。
月光下,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似乎透出了令人心悸的寒光。
“弱者的挣扎,毫无意义。”雷吉·哈恩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渊,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所谓剑术,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他缓缓抬起了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与压迫。
索隆能感觉到,随着他手掌的抬起,那股无形的压力陡然增强,几乎要将他的骨骼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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