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的刀刃停在离暗刃·信一之影咽喉三寸处。
影子的喉结动了动,那是活人特有的生理反应。
他本该是团没有实体的暗影,此刻却像被剥去了伪装——眉骨的弧度与信一儿时在道场摔破的疤痕重叠,连左眼角那道极浅的月牙形印记都分毫不差。
最让索隆血液凝固的是他的声音,不再是机械摩擦般的沙哑,而是带着信一惯有的温沉尾音:还记得吗?
十二岁那年,你替我挡下古伊娜的木刀,刀背砸在肩胛骨上,我背你去后山采药...
和道一文字的刀镡硌得掌心生疼。
索隆的指节泛白,却没再推进半分。
记忆里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捡药草的少年,此刻就站在海浪卷起的阴翳里,睫毛上凝着水珠,像被雨淋湿的幼兽。
他在模仿。艾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人鱼学者的指尖抵着太阳穴,耳尖的珍珠坠子微微发颤——那是她用潮汐语言解析能量波动的征兆,影法师的核心是记忆碎片,但这具......她顿了顿,更像用活人意识做的模子。
信次郎不知何时绕到了影子侧面。
他的短刃挑开对方衣襟,露出心口那枚金色徽章,交叉的三叉戟与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净渊局的标记。
他们在复制体里植入了人格锚点,让目标产生共情。他抬眼看向索隆,就像你现在这样。
索隆猛地抽回刀。
刀风掀翻了影子额前的碎发,露出底下泛青的皮肤——那不是人类该有的颜色。
他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潮湿的栏杆,掌心的三叉戟纹路灼烧着提醒他:这是陷阱,可记忆里信一替他包扎伤口时的体温,却比刀伤更清晰。
意识投影·多目标同步。他低喝一声。
剧痛从眉心炸开。
索隆的瞳孔泛起血雾,视野被扯成碎片——左边是海影·信次郎的记忆:雨夜的海军情报室,信次郎将加密文件塞进铁盒,盒底压着张泛黄的合照,照片里两个穿海军制服的少年勾肩搭背,其中一个左腕有和他相同的刀疤;右边是暗刃·信一之影的记忆:白色的军舰甲板,他穿着笔挺的海军制服,正把一枚三叉戟徽章别在战国肩头,喊着哥,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就去东海。
不可能。索隆踉跄着扶住栏杆。
咸涩的海风灌进喉咙,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战国时,对方是坐在鹤中将旁边的大佛,而他是跟着路飞在马林梵多外围偷看处刑的无名小卒。
可记忆里那个穿海军制服的自己,却分明在摸战国后颈的胎记——那是只有至亲才知道的隐秘。
这就是双面计划的可怕之处。信次郎的手搭上他肩膀,将他从意识漩涡里拽出来。
青年情报官的指尖沾着刚才挑开密文时的血,在索隆肩头洇出暗红的点,每个复制体都有一套专属记忆,用来瓦解目标的信任。
真正的信一......他垂下眼,三年前在香波地群岛执行任务时失踪,最后通讯记录里他说他们在复制我们,连童年玩过的石子都记得。
索隆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冷汗。
他望着甲板上摇晃的影子,突然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比刀背还冷:既然他们想让我信,那我就信。
艾琳的瞳孔骤缩:你要——
设局。索隆打断她,指尖敲了敲和道一文字的刀鞘,让他们以为我被信一打动了。
潮音,你用潮汐符文在船舱布个网,监测精神波动;信次郎,你伪装成净渊局特使,引更多复制体过来。他看向影子,后者正用信一惯有的期待眼神望着他,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让我合作做什么。
暗刃·信一之影的嘴角扬起。
深夜的船舱像被按了静音键。
索隆靠在厨房门口,听着远处传来山治煮夜宵的动静,却突然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
你们都不是真的!
乌索普的尖叫刺穿了夜色。
索隆的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出鞘,他冲进客厅时,看见狙击手正举着菜刀乱挥,瞳孔涣散得像被揉皱的纸:娜美昨天说要给我做弹弓!
可她今天连弹珠型号都记错了!
乔巴的蓝鼻子明明该是圆的!
你们都是假的!
假的——
山治试图从背后抱住他,却被乌索普用刀背砸中手腕。别碰我!狙击手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看见......我看见索隆的刀在流血,流的不是红的,是黑的!
黑的!
索隆的呼吸一滞。
他注意到乌索普后颈有淡蓝色的光在闪烁——那是被精神干扰装置激活的征兆。
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墙角娜美的天候棒正发出蜂鸣,原本湛蓝的宝石此刻泛着诡异的紫,像被泼了墨水的夜空。
乔巴,打镇静剂!索隆冲过去按住乌索普的手腕,却在接触的瞬间,听见脑海里响起机械音:目标意识混乱度达标,启动二级干扰......
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
索隆望着娜美颤抖的天候棒,突然想起艾琳白天说的话:净渊局的技术,能同时干扰七个人的感官。而此刻,乌索普的尖叫还在继续,天候棒的紫光正顺着桌脚爬上墙面,像条吐信的毒蛇。
他握紧刀,掌心的纹路烫得几乎要渗血。
这一次,他听见的低语不再来自灵魂深处,而是从船底的暗舱,从每一块木板的缝隙里涌出来:
游戏,才刚刚开始。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