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原主的侍女去哪儿了?”
赵月一直觉得漏掉了啥,现在总算是想了起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有个不可或缺的存在,绿柳。
绿柳是原主的贴身婢女,专门负责照顾原主的起居日常。
主仆二人,朝夕相处了四年之久。
是原主满一岁后,被府中分派到原主身边伺候的。
赵月眉头微拢,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
她醒来也快有半小时了吧,可这屋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再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小主人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见再床边伺候着?”
“就很奇怪呢,这人上哪儿去了呢?”
“嘿...”
赵月自言自语着。
不过她觉得,这会儿人不再也挺好的。
她正打算好好的看看,原主这个秀美的闺房呢。
将疑惑抛之脑后,赵月有些费劲的下了床。
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稀奇,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屋内所有。
檀木雕花,梳台铜镜,处处透着女儿家的细腻温婉。
往前十步左右,放置着一扇大大的屏风,其上绣的蝶群探花,美轮美奂。
她又绕过屏风,来到外间,右手边放置着类似梨花木的书桌,其上放着几本原主常看的书籍,书桌上,有香炉砚台宣纸笔筒一样不少。
与书桌对立的左边,是三面敞开的紫竹窗,沿窗而放的梨花木榻(类似东北炕床缩小版)。
榻上铺着绣工极佳的缎绸靠枕,榻中放置着一张长约一米,宽约四十的木檀茶桌。
桌上放有一长颈圆肚的碧玉瓶,瓶内被人放上了两支灼灼春桃,也让屋内瞬间亮色不少。
窗外的阳光正好,偏西的光辉直直穿过窗榻,铺照在梨花书桌上,仿佛裹上了一层金光。
偶有徐徐吹进的风儿,会带动外间中央垂下的流苏玉铃铛,清脆的叮铃声儿响起,余音绕梁格外的安神。
赵月嗅着屋中的香炉熏香,瞧着满屋的讲究精致,听着醒神的玉铃铛声,心情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蛙趣,这好看!”
“蛙趣,这个也好看!”
“蛙趣,这个也好好看!!!”
“有钱!实在是有钱!”
“大家族!妥妥的大家族!”
“天祖爷,我真是爱了!”
“有这条件,干嘛还要我苦苦修仙啊,就让我当个平凡人家的千金娇小姐,不香吗?”
“啧啧啧,这满屋的行头,我真想直接躺平,开启养老模式啊!”
“可惜,实在太可惜了啊!”
赵月嘴里不停地叫嚷着,在满屋子里摸索。
就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她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痛。
“咕咕咕...”
一道突兀的空城计,打断了赵月的探寻。
她低头看了看咕咕叫的小肚子,才忽然发觉,自己已经有些头晕眼花。
“好家伙,都饿出低血糖了喂。”
“这绿柳到底是个嘛情况啊,怎么还不露面?”
“这职业素养也太不行了,我要差评。”
“好累好饿好渴...”
赵月不禁怀疑,原主的丫鬟怕不是发现主子快不行了,就收拾包袱另寻他处去了。
影视剧里可都这么演的。
主子有难,下人四散。
好歹也相伴了多年,原主又带她不薄,这丫儿应该不会这么白眼狼吧。
此刻赵月:虚弱无力且无助.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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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好饿好饿...
赵月在心里哭唧唧,她不禁自嘲的想,自己不会成为穿越史上地一位饿死的人吧?
“磕嗒!”
“咯吱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蹬蹬蹬...”
正当赵月,不想留下首穿饿死的黑历史,准备爬上榻窗边,窥探一下外边儿的情况时。
她就细微地听见,外头有人推门进院子的声音。
声响由远到近,由弱到清晰。
一直到了窗户底下,才稍作了停顿,而后其中一人先进了屋,向着自己阁楼上来。
赵月心中一喜:总算来人了,有饭救命了!
下一秒又开始疑惑:嗯?竟有两个人?有不认识的咋办?
因为,动静到一楼时,赵月才听出来人的脚步声,前重后轻,一急一缓。
赵月心里忽然没了头绪,毕竟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只熟悉绿柳一人。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心脏也开始扑通着。
随着上楼道的声音,越来越近,赵月莫名的心虚起来。
尽管她自己都不清楚,在心虚个啥,她只能快速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
等状态好些后,赵月就爬上了左榻位,半靠在檀木桌上,撑着自己的小脑袋坐定。
她要确保外人进来一瞧,塌上的小人儿,就是一副精神萎靡,大病过一场的样子。
外面的响动更近了。
“咯吱。”
“呀!九小姐,您醒了!”
赵月就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左前方的阁楼房门,就被人从外向内推开了。
紧接着,门口处便传来了一道惊喜声。
赵月听后缓缓地抬起了额头,将目光投向了对方。
先进屋来的,是位身穿青衫的丫头,赵月一下就认出了她,是原主记忆中的熟人,绿柳。
这丫头,一开门就看见塌上的赵月,面上立马露出了惊喜状,然后嘴里惊呼着,飞快地移动到她跟前。
“九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您前头,可是一直高热不退,奴婢久唤不醒您,可被吓的不浅!”
“九小姐,您是何时醒来的?”
“奴婢有罪,没在您醒来时守在您身边,九小姐,可莫怪奴婢。”
“奴婢只是太忧心了,便自主去了药堂一趟,耽搁的久了些,这才回来晚了。”
“神仙保佑,您好在是醒了,您这会儿,头可还疼的厉害?”
“您现在无需担忧,奴婢这次去外府药堂,请回了一位药术高明的医师大人来,有她在,您定能很快复原的...”
绿柳太激动了。
她今日出门时,原本对九小姐的病情,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但没成想,她出去一趟的功夫,回来便见已经苏醒,还能下床走动的九小姐。
小小的人儿,坐于窗边塌上,面无血色,看起来脆弱极了。
但醒了就好,醒了就还有希望。
绿柳就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浑身都充满了动力。
她现在只等请来的这位云医师,给九小姐好好的诊断医治。
好让九小姐在两日后,完好无损的前去测灵。
这般祈祷着,绿柳心中的喜意是更加的强烈了。
天知道,自九小姐从开脉池回来后,这三日里是一直反反复复的高热不退。
在昨日夜里,更是越发愈烈,她是眼瞧着床上的小人,气息都弱了下去。
绿柳惊恐万分,是整整一夜守在床边,半点儿都没敢合眼。
好在后来,情况又有所好转,但今日临进午时,九小姐的情况又严重了。
绿柳便再无法听从九小姐之前所说的,忍一忍。
她孤注一掷的,强撑着腿脚发软的状态,跑到外府的药堂请医。
绿柳知道,九小姐在回院后的第一日夜里,吩咐自己莫在这紧要关头去药堂,以免留下口舌。
但这几日,她眼看九小姐病情毫无起色,又不知是何故,起初她也有心问过,但九小姐并未说明。
于是,见小人一日比一日严重,怕九小姐就此陨落,那样她也不会好活。
绿柳就在心中权衡了一番,才决定不再继续听从九小姐留下的吩咐。
现在,九小姐已经醒来,她若是会罚自己,绿柳也不会后悔。
绿柳看着榻上神色呆滞,毫无血气的小人儿,心仍旧半悬。
但好在她请回了一位医师大人。
绿柳心里除了想活下去,也是真的心疼着九小姐。
她开门时失态的高声,在看清小人儿状态不佳后,又变得轻声细语。
她看似在安抚塌上的小人儿,实则也在安慰着自己。
绿柳心揪不已,她回身去看,见请来的云医师竟还没行至入屋,心想这人果真是倨傲。
但她敢怒不敢言,如今药堂里也只有这位才肯前来看诊。
绿柳心中很急切,她连忙转身走到了门口处,恭敬地请人进屋。
她也就没发现榻上小人儿,微微张了一下嘴。
赵月心中假笑:很好,就很棒,她完全插不上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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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医师,劳烦您了,您快入内!”
“我们九小姐,现在刚刚苏醒,,但面色依旧惨白,请您费心的好生瞧一瞧。”
“这里的楼阁梯窄,不比在药堂那般宽阔,您小心些脚下。”
“云医师,您请入内!”
绿柳低着头,语气中带着稍许急切地请着。
可这云医师悠悠步至房门处,并未当即入屋的脚,绿柳心里暗气又焦急。
她恨不能立马上前,将这位云医师,赶紧带至九小姐跟前去看诊。
可惜她只能在心里想想。
这位云医师,如今在外府里的名气是真了不得。
自从云医师,成功晋升为三品药剂师后,行事态度就颇为倨傲。
她就诊只看重金钱,只有让她满意了,才会卖药剂给你。
绿柳只愿今日没有白费功夫,九小姐能在她的医治下,恢复如初。
在门外等了几息后,云医师终于走进了屋中,等此人慢步走至榻桌的右侧站定时。
绿柳这才如负释重,重新回到了左侧九小姐的跟前,温声引荐道。
“九小姐,这位是我们外府药堂的三品药剂师·云医师。”
“您有何不舒坦之处,细细与云医师说便好。”
“云医师,如今在外府药堂内药术名列前茅,这什么病症只要云大人瞧了,便可知其关键处。”
“现在,外府内是人人都在夸赞云医师,乃用药如神,药到病除的神医呢。”
“九小姐,您也知,如今药堂医师难求,奴婢这回万幸是遇见了云医师,云医师心有大善,这才在百忙中抽出个空闲来。”
“九小姐,您不妥之处,只管与云大人慢慢说。”
绿柳向赵月介绍完来人,又马屁连天的拍了一通。
之后她才转向云医师方向,鞠了一礼,恭敬道:“有劳了,云医师!”
说完,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对方给九小姐诊治。
秀儿啊。
在绿柳眼中,脆弱易碎的小主子:赵月,见了绿柳的一番马屁功夫,暗叹着。
这原主的婢女,嘴皮子这么利索的嘛,上下一碰就不带停歇的。
只可惜,生错了地界儿,如果绿柳生在她老家,绝对能靠一张巧嘴,吃上好饭。
本来赵月还有些正襟危坐,但在绿柳连绵不绝的话语下,她的心情,早已静如止水。
她也看明白了,今后主仆二人的相处,一定相当的和谐。
有绿柳这位善口技者在,赵月之后的日常里,基本不必多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