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席阳下场,扔给他一瓶水便问道。
沈确坐在一个篮球架下,腿大大咧咧的向外张开着,手臂搭在膝盖上,手里捏着还未拧开的矿泉水瓶,抬眼:“什么?”
“新同学啊。”
“哦。”沈确往后仰了仰。
席阳看了他一眼,很笃定的说:“你刚刚明明就是在看她。”不过转念一想:“她是挺漂亮的,比白银都漂亮。”
沈确平静地叫了他一声:“席阳。”
“啊?”席阳嘴上答应着,却没有回头的动作。
沈确抬脚,踩在他屁股下面坐的那个篮球下,往前狠狠一踢:“你小子这么喜欢看漂亮女生啊。”
篮球滚出去老远,席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嗷”得叫出声来,终于舍得回过头来了,哀嚎着望向他,急忙解释:“哪有,她刚好坐在白银后面,我去送水的时候瞥见过几眼。”
他声音寡淡,带着一点点鼻音,轻声笑了笑:“哦,是吗。”
席阳吃痛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然你以为?”
沈确只是再次笑笑,不想理他。随后便拧开水瓶喝了口水,喉结滚了滚:“几点了,别忘了时间。”
“铃都没响,你着急啥。”席阳白了一眼他。
“不早了。”沈确站起身,走向教学楼。
进门的沈确,双手松懒的插在裤兜里,身姿慵散,慢悠悠的进了教室,他头发有点湿,银白色发色在灯光下就显得格外亮眼,身上披了件校服。
“同学,让一下。”沈确三步并两步跨到边枝桌前。
女生还在刷题的手停了下来,正午暖暖的日光铺在她脸上,高挺的鼻梁在一侧眼窝头下稍暗的阴影,有风吹来,女生盛着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气息从后头裹挟着而上,温热呼吸喷在自己的头顶。
边枝一愣,抬转头看向他,沈确精致的五官近在眼前,乌黑的瞳眸带着几分笑意,高挺鼻梁下那双饱满的唇微微上翘,勾勒出漫不经心的味道。
他就穿了一件短袖,臂膀线条紧实流畅,侧脸轮廓干净利落,坐在前面的女生时不时偷偷瞄着他。
“好。”边枝放下笔一边答应着,一边站起身挪着椅子。
沈确侧过身,试图从狭小的过道别过去。
许是刚打过球,手臂上附着一层湿汗,边枝手也凉,碰到的一瞬间像是软绵绵的罐装奶油,一下子倾倒下来。
边枝的眼睛朝前看,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脸庞的轮廓感很强,往下是颀长的脖颈,青色的经脉透过薄白的肌肤露出来,再往下是锁骨,一根红绳在夏季校服下若隐若现。
阳光斜射,他隐约看见红绳下是一只小兔子,赶紧别过脸来。
“不好意思。”软软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确停下迈开的腿,两人距离不过寥寥几厘米。他用余光看着她如同藏着一望深似湖水的眼睛,喉结无声的滚动了一下,他眼底波光微转,悠悠笑道:“没事。”
却在边枝看不见的角落,轻轻挑眉。
进到最边上座位后,他慵懒的往后一靠,眉眼微翘。
沈确把外套脱掉,挂在椅子背后,可能正处于生长发育期,整个人胸膛宽阔,骨骼锋利,像个衣服架子似的。穿什么都极为好看。
七月的盛夏,蝉鸣不断,林荫树枝叶婆娑,气候在中午开始逐渐变得炎热,教室空调两个,坏了一个,只有剩下一个在运作。
炎热的余温未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热闹,边枝解着题,额间已现薄汗,和去年一样,临城这个地方,就没有不热的时候。
边枝起身去接了杯水,顺便洗了把脸。
回到位置时,却发现燥热的湿气,沈确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了顶帽子,只有帽子边缘露出的一点点银色短发。
一头刚染的银发,根部还没长出黑,耳垂上耳钉夺人眼球,眉骨高挺,眼神锐利湿热。他嘴里叼着个棒棒糖,手肘撑在桌沿边打游戏,手上操作不停,像个长得有点姿色的痞气流氓。
“阿确,这个题怎么做。”等边枝坐下,后头就传来几声女声,娇娇嗲嗲的,像是嘴里含了口痰。
“这个太难了……”
“老师讲了一遍,我没听懂。”
她拿着一本练习题,弯腰侧身站在沈确桌子旁。
沈确没抬眼,继续操作手里的游戏,等一局结束后,才往后仰,伸了伸懒腰:“我不会。”
“可是。”那女生直勾勾看着他,眼含笑意:“我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就一小会儿。”
他眼底没有什么神色,依旧淡淡的说:“我不会。”
女生锲而不舍,继续软着声音撒娇道:“沈确,这题你都教过席阳,你就教教我嘛。”
她声线软糯却又不显得黏腻,清透又干净,语调有些拖长,像是染了窗外烟雨,垂柳般袅袅。说起话来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可沈确不这样觉得,他揉了揉太阳穴,抽出只手来指向旁边的席阳:“问他,他知道。”
简而言之,现在不论是谁来,再笨的人,都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沈确哪里都好,就是不愿意搭理女生。
“好呀,问我,白银。”只几秒,席阳就从沈确身后探出头来,随即绽放出一抹浅笑,摸了摸后脑勺害羞道:“他不会,我会的。”
席阳温热的身体靠过来,一股清淡的薄荷香,白银赶紧收起练习题,别过脸:“不需要。”
“白银,我真的会。”
席阳长得也不算难看,浓眉大眼,眼睛是薄薄的内双,眼角微挑,皮肤很白,身材高瘦,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上,即便顶着一头寸头,脸上的五官依旧很耐打。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白银对他这么抵触,都快给他整自卑了,目光随着白银落到她的座位坐下后,他低头看着沈确额前的刘海,一头长长的银发飘浮在他的脸庞。
莫非……
白银喜欢银发??
“我丑吗?”席阳甩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啊?”沈确玩游戏的手停住,抬眸看他,视线僵持了几秒,他忽的笑了:“你觉得呢?”
席阳垂着眼睑,脑袋稍稍一偏,眼神变得比刚才幽暗了一些:“我不丑吧。”
这话一出,给他自己说自信了,眉目舒展开来:“我觉得我和你长得一样,都很帅。”
……
沈确:“……”
“是吗?”沈确打马虎回道:“你高兴就好。”
说完,专注力就回到了手机上,直到——
“边枝,你觉得我帅吗?”席阳耸拉着眼皮,手肘撑在书桌上,有点没精打采的看着她。
不知道他何时叫了边枝,边枝转过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展颜一笑,嗓音娇软甜陇的说道:“帅。”
“有多帅。”席阳有点得寸进尺。
“……”边枝没找好什么措辞,就随便说了句:“很帅。”
沈确抬眼,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却又听见席阳把茅箭对准自己:“那沈确呢,帅吗?”
沈确……
边枝视线随着席阳的话落下,移到沈确脸上。
他的侧脸映在灯下,说不出的俊逸,她微微偏头,昏暗光影浮动,只能看见他极其淡漠的左半边脸。
“也帅。”边枝肯定的说。
“你知道沈确吗?”席阳看了眼沈确,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息屏,现在只有一只笔帽把玩在手上,他轻笑:“他年级第一唉。”
“我知道。”
“他很厉害。”
边枝笑笑:“比我多好几分。”
“那你以后不会的题可以问他。对吗,沈确。”席阳用手肘撞了撞沈确:“他讲题,通俗易懂。”
“他不是,刚刚也不会吗?”边枝目露鄙睨地睇了他一眼,多少带点阴阳怪气。一想到刚刚那女生,就觉着可能沈确这人,只有好看的一副皮囊,光长得好看,实际上,人际关系劣淡。看着就有一定的距离感。
“对呀。”沈确放下手机说:“年级第一,随便考考就拿到了呢。”
他故意压低声音,像是在耳边呢喃般。
低沉的嗓音染着戏谑,即便视线没有和他撞在一起。她也能想象到沈确现在的得意洋洋。
边枝这才瞧了眼他,眸色沉了沉:“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盛夏正午的阳光透过叶隙洒下,落到少年的肩膀上。银发柔软,侧颜精致,好看到随手一拍就是电影里一见钟情的经典镜头,可边枝对他实在没有好感。
准确来说,可以算得上讨厌。
还正欲想说些什么,被一句“边枝。”打断。
“边枝,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好的。”边枝转头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