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演站在少年身后，沉默好一阵，才出声：“钱被抢了？”
萧演的声音，少年很敏感，应声回头，看见萧演穿着，眼里满满的震撼。不过，他已泣不成声，只有痛苦地点点头。
“谁干的？”萧演轻声问。
“我不认识……他们……”
我刚刚竟然想给他报仇！
萧演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好在少年也没有拿出确切的答复。于是萧演点点头，想趁势离开，但是，只是转身，又听到少年喊：“老爷——”
“我没带钱。”萧演头也不回。
“不，我只想要借一把枪。”
萧演停下脚步，再转头回来，见少年轻轻放下他冰冷的弟弟，站起来，眼神坚毅。
“我要报仇。”
萧演凝视着他，若有所思，但沉吟片刻，仍是说：“你还年轻，杀人——不划算。”
“我妈妈已经抢救无效去世了；我姐姐上个月被债主抓走，生死不明；我爸爸去年被拉壮丁，死在了外边——现在，我弟弟也走了，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了。”少年眼里闪着泪光，语速与呼吸都很急促，“就算死，我也先要拉那些混蛋下地狱！”
少年一番话，围观者有的听得掩面，有的神情麻木——萧演的脸上也是没有一丝波澜，然而，他却从腰间解下自己的手枪，递给少年，拍拍少年的肩。
“你叫什么名字？”
“卢万。”
“我在这等你半小时，半小时后，无论你有没有成功，你都得把枪给我还回来——有表吗？”
卢万拍拍自己装着手机的裤兜，抹了一把眼泪，道谢过，旋即匆匆离开。萧演把头盔戴上，又扫视围观的人。不少围观者被他的气势吓到了，选择离开，只有少数胆大的还留着，想看看事态的后续。
萧演也没管那些人，只在小孩身边的电线杆下倚着，时而看看手表，时而组织哈拉什地区的军队扩充。
十来分钟后，远方忽然传来两声枪响，让还留着围观的人们脸吓得煞白。再过几分钟，少年跑回来，停在萧演跟前，大口喘着气，又看了眼手机。
“二十一分钟，老爷。”卢万交还手枪，回头张望已经追到身后的军警，“谢谢。”
他向军警举手，示意自己要自首，萧演却把他的手按下来。
卢万疑惑地看向萧演，萧演则示意他跟着自己，领着他，走到因看见萧演的车队而吓得停滞不前的军警面前。
萧演站在卢万前面，对军警说：“我是NOD兄弟会负责人萧演，他是我新招募的部下——那两个小蟊贼得罪了我，所以我派他帮我解决了，希望你们给个面子。”
如果这里是像萧演前世所在的，心灵军团没打进来的，那样的正常社会，萧演自然会放卢万自首——可这里是委瑞亚，兵荒马乱的炮火之地，不存在常规的正义。萧演很欣赏卢万，让卢万就这么白白地废了，他可不忍心。
军警们立刻离开，卢万瞠目结舌。等萧演要上车时，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跪在车边。
“老爷，您的大恩大德……卢万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去处理好你弟弟的事情，明天中午12:00以前，到城东哨卡处找我的部队报到。”
车队开拔，少年的身影从后视镜远去，迅速缩小为一个黑点，直到消失。
即便如此，萧演仍然在沉思——他真的搞不懂自己了，为什么会吸纳卢万进自己的部队？
卢万并不是系统生产的士兵，会生老病死，有喜怒哀乐，甚至可能会叛变……于逻辑上说，萧演最佳的选择，当然是放开卢万不管——甚至于，刚刚听到卢万的哭声，他就不应该停车。
萧演手上人名再多，心底始终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善良，否则，他也不会因厄普西隆的所作所为而咬牙切齿；若是真能做到冷血无情，他大可向天秤与拉恩学习，死心塌地地为厄普西隆卖命，在尤里意志的旗帜下散播杀戮与死亡。
人生虽短，又有谁没有过因一时意气，而做些蠢事的经历呢？做了以后，还往往死性不改，朝同一个坑里反复横跳。
兴许我和这小子有缘吧……
萧演自嘲地，冷哼两声，深吸一口气，又闭目养神。
……
……
……
哈拉什，卡法附近最大的石油工业基地，是卡法石油制品的主要加工厂，也是委瑞亚一流的防御工事之一。三个星期前，伊姆从扎里夫手上抢到了这个地区，以之充当遏制扎里夫的桥头堡。（当时，哈拉什的驻军有三万人）
直到上周，一颗泰伯利亚陨石轰击了哈拉什地区，迅速恶化当地环境，迫使伊姆部队大量撤离该地，仅留下两千五百人（无装甲部队）驻留当地，作为侦查卡法守军动向的前哨。由于泰伯利亚的扩张大量破坏当地防御阵地，哈拉什的防御能力现在已经大为削弱。
自从萧演的部队到达哈拉什附近，哈拉什的指挥官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好好合过眼了。他现在正死死盯着萧演部队的动向，一天至少要询问自己的观察哨八次。
三天以来，观察哨的答复，让他不知是该安心还是担忧：一方面，萧演的部队似乎确实忌惮他们的导弹，一直没有进攻的意思；另一方面，神秘部队的武装数量却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速度，日益扩张，似乎是从他们基地里自己蹦出来的。
但是今早，5:22分，没等指挥官询问，通讯兵先冲进指挥部：“五分钟前，不明武装突然大规模向我部挺进，疑似进攻！”
“最高警戒，做好战斗准备！”
指挥官精神为之一振，通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
几乎同时，哈拉什的指挥中心却拉起了防控警报——就在三秒前，指挥中心上空兀然出现四架不明战机的身影。炸弹从天而降，荡平了这栋由工厂改造的老旧建筑。伊姆的军队才手忙脚乱地爬上防空炮，然而四架光影战机完成任务，早就折返，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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