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的手掌贴在那块暗金无字碑上时,碑面突然浮现出流动的血纹。那些纹路在他的注视下扭曲成漩涡,将他的神魂拖入时间的夹缝——这里没有过去与未来的界限,无数个红袍染血的叶辰正从不同时空伸出手臂,每个指尖都缠绕着因果线,线端系着不同版本的酒剑翁残魂。某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虚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烙铁般的温度几乎灼穿皮肤:“你还在找真相?监察者不过是更高位存在养的剑傀!”
海底震荡起来,青铜巨棺底部渗出的暗金液体越发粘稠。这些液体在地面蜿蜒成河,河中漂浮着婴儿的乳牙、断裂的剑鞘、枯萎的青萍叶片,仿佛一条由叶辰人生碎片组成的冥河。当他的靴尖触碰到河面时,河水陡然沸腾,数万具监察者的白骨从河底升起,每具白骨的心口都插着半截木剑——与酒剑翁遗留在青铜门后的那柄生辰剑一模一样。白骨们突然抬手结印,河面上空凝结出血色篆文:“三千世界皆为饲,独尔得证逆道心。”
漩涡深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叶辰的脊骨剑纹亮起青光,不受控制地跃入冥河。河水裹挟他撞向某块时空碎片,再睁眼时已置身昏暗的青铜殿——这分明是放大万倍的剑匣内部,空中漂浮的却不是剑气,而是无数流淌着荧光的大脑。每个大脑的沟壑都刻满剑诀,正中央悬浮的巨脑表面布满紫黑色血管,正在规律的搏动中释放着诡谲电光。那巨脑下方,被九十根混沌锁链贯穿的女子艰难抬头,发丝间沾满干涸的血浆:“辰儿…快毁掉脑髓玉牒……”
那是叶轻眉的声音!
青铜殿突然翻转,叶辰发现自己倒悬在天顶。脑髓玉牒释放的荧光凝成箭矢,每一箭都精准刺穿他新生的青萍剑骨。碎裂的骨渣坠向底部深渊,却在半空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化作三百二十颗星辰环绕周身。星辰彼此勾连成阵图的瞬间,殿内所有大脑同时炸裂,飞溅的脑浆在半空凝结成剑——那是他从七岁至今练过的每一式剑招,此刻却都裹挟着灭世杀意反噬而来!
“你以为涅槃只是重活一世?”巨脑突然发出「荒」的狞笑,声波震得星辰崩碎,“每滴骨髓里都有监察碎片,每根血管都在输送谎言!”
叶辰的右臂剑鞘自动开启,释放出吞噬归墟海眼时封存的混沌剑气。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他窥见某个血色纪元的真相:所谓的监察者只是工具,真正操盘的是「创世剑宫」。那些悬于九重天外的青铜巨剑不断释放着轮回法则,所有世界的顶尖剑修在临死前都会被抽出剑魂,投入这座青铜殿炼成脑髓玉牒。叶轻眉当年盗走的根本不是秘典,而是半块被污染的玉牒碎片!
裂痕在巨脑表面蔓延。叶辰抓住锁链翻身跃上玉牒顶端,青萍剑纹化作藤蔓刺入跳动的脑组织。腥臭的汁液喷溅中,无数记忆残片涌入神识:他看到初代监察者「荒」被青铜剑钉死在玉牒核心,剑柄上刻着的「叶」字却与叶家祖祠的牌匾笔迹相同;他看到三万年前的归墟海眼尚未干涸,海底游动着数以亿计的婴尸,每具尸体的眉心都嵌着青萍剑纹;最后闪过的画面令他神魂剧震——酒剑翁年轻时竟是创世剑宫的铸剑奴,奉命在诸天万界播撒监察剑种!
锁链突然崩断,叶轻眉的残躯坠向深渊。叶辰纵身跃下时,青萍藤蔓缠绕的玉牒核心轰然炸裂。那些飞散的碎块重新拼合,竟在虚空中凝成一具青铜棺椁——正是浮现在归墟海底的那具巨棺!棺盖开启的刹那,狂暴的时空乱流将他卷入命运的死环。无数个叶辰在碎片中互相厮杀,胜利者的魂魄被吸入青铜棺,成为玉牒新的养分。
血从七窍涌出。叶辰咬破舌尖,以精血在虚空刻下《逆道诀》末篇的禁术。那些被青萍剑纹吞噬的监察者白骨突然重组,化作九具身披金甲的剑骸。剑骸眼眶中燃起混沌火,挥出的剑气竟然斩断了时空乱流!趁此间隙,他撕裂神魂点燃涅槃火,以焚烧命格的代价挣脱死环。
青铜殿开始崩塌。叶辰抱起奄奄一息的叶轻眉,却被她胸口镶嵌的半块玉牒碎片刺穿掌心。垂死的女子突然瞪大双眼,五指如钩扣住他的咽喉:“停下…血祭大阵已经……”没说完的话被轰鸣吞没,创世剑宫的三千柄青铜巨剑突破时空壁障,剑锋直指青萍剑纹的本源。
深渊尽头亮起星光。叶辰抬头望去,所谓的天穹根本没存在的根本不存在,那里只是更高维度存在的实验场。八位身披星辉长袍的虚影正俯视这场闹剧,其中一人的面容逐渐清晰——赫然是八百岁时堕入魔道的叶辰!
“愚蠢的倒影。”魔尊叶辰弹指击碎一道青铜巨剑,“你可知监察者的游戏持续了多少纪元?”他的声音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十万次重启,十万次失败,唯一变量就是那老东西偷偷种下的青萍剑种。”
崩塌的青铜殿碎片开始重组。叶辰怀中的叶轻眉突然融化,化作一团蠕动的青色光茧。茧内传出婴儿的啼哭,与归墟海底的哭声完美共振。魔尊的瞳孔骤然收缩:“终于等到这个变量,现在…吞了它!”
创世剑宫的虚影降下灭世雷罚。叶辰在雷霆中蜷缩身体,将光茧护在胸前。青萍剑纹第一次脱离他的控制,以经纬诸天的姿态迎向青铜巨剑。双剑相撞的瞬间,时间突然静止——某个超越维度的存在投来一瞥,瓦解了所有法则。
当叶辰在虚无中苏醒时,掌心多了一枚青铜骰子。骰面刻着他从未见过的画面:青衫仗剑的自己,正在斩断缠绕在酒剑翁脖颈上的因果线。而线端连接的远方,八万柄创世之剑组成的洪流,正碾向下一个轮回的归墟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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