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太阳升上地平线,阳光穿过云雾洒落在民宿的庭院,形成一片阴一片阳。一只小狗蜷伏在回廊的向阳处,两眼迷离,店家出入的脚步声似乎惊扰了小狗的美梦,它稍稍抬头望一下主人,又摆摆尾巴,主人行远,小狗也再次两眼迷离起来。
宿醉一夜,毓薇在鸟鸣声中缓缓清醒过来,她伸伸懒腰,打着呵欠,单手支撑着上身想要起床,忽然她感觉到头晕头痛,便挪动身子靠向床头,静坐一会儿。毓薇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有很多未读消息,她只是上下划动几下,无意细看,便退出界面,屏幕朝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发呆起来。
第一个起床的人,是辰星。其实辰星一宿没入睡,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耗到天微微亮,便爬起来做简单的洗漱,然后到湖边散步了。
此时,毓薇也来到湖边晨跑,她看见辰星倚在木围栏发呆,便跑过去和他打招呼。
毓薇道:“嘿,辰星同学,你起床好早呀。”她踏着木栈道,迎风用手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拨,那褐红色的美甲在微茫的晨光中显得特别狂野。
辰星转过脸,只回答了一个“嗯”,又转过去了,继续望着那泛光的湖面。
毓薇觉得有点奇怪,平时辰星都是很多话的,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找话题搭话,今早怎么就安静了呢。事实上,毓薇在昨夜醉酒之后,她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她就会明白辰星的内心变化。
毓薇道:“你怎么了,有心事啊?”
辰星再次极简地回答毓薇一个“嗯”。
毓薇道:“你说来听听,姐给你指点一下。”
辰星看着毓薇的眼睛,问道:“边明是谁?”
毓薇被这个突然其来的问题怔住了,她装作无事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啦?”
“我问你,边明到底是谁!”辰星重复了一遍,而且说得很慢很清晰。
毓薇一下子被这种质问式的话语激怒了,大声反问道:“他是谁关你什么事呢?”
辰星道:“当然关我事,更加关系到你男朋友。”
毓薇道:“你真是莫名其妙,多管闲事!”
辰星道:“对,我就爱管你那点闲事,你倒是说呀,怎么的,不敢说啊!”
毓薇道:“我的私事关你屁事,你以为你是谁啊,滚!”
毓薇转身离去,她怒气冲冲回到房间收拾行李,辰星在后面跟了进来,期间发生了争执,惊醒了隔壁房间的雪雯。
雪雯意识到事情不妙,她赶紧下床出来看看,正撞着夺门而出的毓薇。
雪雯道:“薇姐你怎么啦,这么急要去哪里呀?”
毓薇道:“回学校!”
雪雯拉住毓薇的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毓薇道:“你别管了,不关你的事。”说罢,将要甩开被雪雯拉住的手。
雪雯着急地望了望辰星,示意他做点什么。
“让她走!”辰星吼道。
此时,简悟和路坤也被惊醒了,他俩出来见到这情景,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毓薇在众伙伴面前,声也不吭头也不回的走了。
毓薇这一走,结束了辰星的所有幻想,也直接冲击了和其他伙伴的关系,也许毓薇本来就不在乎这样的友情。闹翻一个人,必然会传导到其他人,一旦存在着划界限的友情,她留存这层关系又有何意义。毓薇对待感情尚且不入心,又何求她将友情视如珍宝呢!
周日的校园,校道上依然是人来人往,校庆氛围布置工作以及相关彩排活动随处可见。姝涵正赶着去礼堂参加校庆礼仪及会务培训,路上她撞见毓薇,没顾得及打招呼,只是心里有点疑问,为何毓薇会那么早就返校,而且看似脸色不悦。
姝涵拨通了栩枫的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栩枫也一脸懵,他没见到舍友们回来呀,辰星也没跟他通过气有什么情况。
栩枫赶紧拨通辰星的电话,接通后,传来辰星低沉的声音。
辰星:老二啥事?
栩枫:没啥,就问一下你们回学校没有。
辰星:我们下午回校。
栩枫:我见到毓薇了。
辰星:哦。
栩枫:怎么回事?
辰星:哥,你看得准呀!
栩枫:什么看得准?你说清楚点。
辰星:毓薇的感情世界如迷宫,我和她闹翻了。
栩枫:啥?这情况变化,快得连我都被惊到。
辰星:先不扯这个,回校后再跟你好好聊聊。我一夜没睡,现在睁不开眼啊,先睡一会,我挂了啊。
栩枫:喂,喂喂……
直到傍晚,辰星一行人才回到学校。辰星打电话给栩枫,说今晚到美食街吃饭,订了房。
栩枫正在参加美院团总支会议,他在电话上小声回应辰星:“我可能要七点多才得闲,你们先去落座点菜。”
辰星道:“好。班长就交给你通知了。”
栩枫原本以为就本宿舍的同学吃饭聊聊,没想到辰星也邀请姝涵,看来502宿舍没有将班长当“外人”。此时姝涵也在忙着学生会那边的事情,栩枫给她发了微信,约好一起过去美食街。
当晚,雪雯也在,除了毓薇,这帮同学都在。姝涵和雪雯,第一次知晓辰星和毓薇之间的事。
辰星问栩枫:“你知道边明是谁吗?”
栩枫道:“我知道毓薇男朋友叫聂力,但没听说过‘边明’这号人。”
姝涵听着辰星口里吐出“边明”两字,眉头一皱,随后接着栩枫的话说道:“我知道是谁,他也是美院学生,现读大三,同时他是学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我和他偶有‘工作’接触呢。”
辰星道:“哦?有他照片不?给大伙看看。”
姝涵道:“这个倒没有,但据说,他所在的班级,也是蒋老师带的。”
栩枫用肘子隐蔽地碰一下姝涵,然后凑过来轻声对她说:“防火防盗防师兄,嘻嘻!”
姝涵道:“你胡说什么!”
辰星道:“哎哎哎,你俩窃窃私语啥呢?来来来,哥们走一个。”说罢,辰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席间,大伙儿聊了很多心里话,也喝了很多啤酒。姝涵一滴酒也没有喝,她和雪雯看着这四个男同学吆喝碰杯,却没有去阻止,因为她们明白,此时此刻,男生有男生的渲泄方式。
散席的时候,辰星就着醉意,拍着栩枫的肩膀说道:“你是书记,姝涵是班长,你有责任保护好她,懂我意思不?”
辰星的话点到即止。
回到宿舍楼中庭,男生女生道别话晚安,栩枫一行四人走向东区,姝涵与雪雯走向西区。
在爬楼的过程中,雪雯突然问姝涵:“刚才辰星说的那句话,暗指栩枫对你有意思?”
姝涵道:“嗯。”
雪雯又问:“你感受到了来自栩枫的喜欢?”
姝涵道:“嗯。”
雪雯道:“你怎么就一个‘嗯’,不会说其他话啦。”
姝涵道:“我回答你问题了,还要说什么话嘛。”
雪雯道:“你说,薇姐如此多情,是因为她喜欢的人不够爱她,还是爱她的人她不喜欢?”
姝涵道:“我觉得都不是,她的欲望太重,不会对任何男生给予真爱,当然,也难以被人所爱。”
雪雯觉得姝涵这番话很有道理,连连点头赞同。
姝涵接着又说:“你看过电视剧《宝莲灯前传》吗?”
雪雯道:“没看过呢。”
姝涵道:“关于爱和欲,《宝莲灯前传》有答案。三首神蛟因为动了欲念,吞下龙珠逃离天庭,被玉帝削去神籍变成妖蛟,欲望太重终受其累,三首神蛟的最后下场是变成杨戬的兵器;而杨天佑把心给了瑶姬,俩人最后共用一颗心,神仙和凡人结为夫妻,这就是爱!”
雪雯道:“爱,是给予;欲,是索取。古人总结的道理,总是那么精辟。”
姝涵道:“是的。”
夜深人静,姝涵和雪雯齐步踏着楼梯,脚步声在楼道回荡,并“溢到”楼道附近的宿舍,大概未扰人清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