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高台上，一个肩扛两杠一星的少校军官正拿着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
他就是新兵连连长，周海。
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精悍的上尉，是侦察排排长，陈星卫。
“连长，那个就是清华的状元？”
陈星卫也举起了望远镜。
周海放下望远镜，点了点头。
“没错，咱们军区这几年还是头一回招到这么高学历的兵，还是个状元，稀罕呐。”
这时，二班长小跑着过来敬礼。
“报告连长，那个跟在老炮屁股后面，跑得最轻松的就是叶凡。”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队伍中间的一个人。
“那个稍微有点喘的，是戏剧学院的大学生，叫庄龙。”
周海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老炮这回是碰到硬茬子了。”
“这小子，怕不是要给老炮来个下马威啊。”
陈星卫也笑了。
“我看悬，老炮的五公里武装越野，全团都排得上号。一个新兵蛋子，再自信能翻出什么浪花？”
周海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跑道上那道紧紧跟在老炮身后的身影。
“不一定。”
“我倒是很期待，看看是老炮把这块璞玉打磨出来，还是这块璞玉，先崩掉老炮一颗牙。”
……
塑胶跑道上，沉重的呼吸声与整齐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老炮跑在最前面，配速稳定而有力，像一架精准的节拍器。
他要用绝对的实力告诉这群新兵蛋子，尤其那个叫叶凡的刺头，什么是规矩。
然而，仅仅跑过两公里，他引以为傲的节奏就被打乱了。
一道身影从他身侧轻松地掠过，脚步轻盈得像是没有重量。
是叶凡。
叶凡甚至还有余力偏过头，对他露齿一笑。
那笑容在老炮看来，充满了赤裸裸的挑衅。
老炮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提速，脚下的解放鞋重重地砸在跑道上，试图重新夺回领跑的位置。
叶凡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老炮快，他就更快。
两人就像两头被激怒的公牛，在跑道上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后面的新兵们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连喘气都忘了。
他们原以为会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没想到竟然是势均力敌的追逐战。
不，甚至不是势均力敌。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老炮已经用上了全力，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呼吸变得粗重。
而叶凡，始终保持着游刃有余的姿态，呼吸均匀，步伐从容，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轻松的热身。
五公里的终点线很快就到了。
老炮咬着牙冲过线，双腿已经开始发软。
他刚想停下来宣布结束，却看到叶凡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着前方跑去。
“你小子！还要跑？”
老炮忍不住吼道。
叶凡的声音从前方飘来，清晰而稳定。
“报告班长，热身结束，现在才刚刚开始。”
“疯子！”
老炮骂了一句，却鬼使神差地迈开脚步，再次跟了上去。
他不能输。
尤其不能在第一天，当着所有新兵的面，输给一个刺头。
这是他作为一班班长的尊严。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第六公里，他被叶凡拉开了五十米。
第七公里，一百米。
第八公里，他已经只能看到叶凡的一个背影。
跑到第十公里的时候，老炮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肺部火辣辣地疼，几乎要炸开。
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滚烫的跑道上，蒸腾起一丝白气。
而远处，叶凡还在跑。
他的速度丝毫未减，背影挺拔如松，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永动机。
周围的其他新兵早已在五公里处就停了下来，此刻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那个还在奔跑的身影。
庄龙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陈烈则是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又跑了五公里。
当叶凡最终在老炮身边停下脚步时，他已经足足跑了十五公里。
老炮跑了十公里，几乎虚脱。
叶凡跑了十五公里，却只是额头见汗，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表情。
高下立判。
老炮想给新兵的下马威，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反杀”。
他当着所有新兵的面，被一个他最看不起的“状元郎”狠狠地“反将一军”。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老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但他毕竟是八年的老侦察兵，心理素质远非寻常人可比。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与屈辱，缓缓直起身子。
他走到叶凡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复杂。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很好。”
然后，他猛地转身，面向一班全体新兵，发出一声咆哮。
“全体都有！站军姿！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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