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战锋捏着发烫的玄甲卫令牌,指节在窗台上叩出轻响。
银杏叶被夜风卷起半寸,又落回42码鞋印的凹陷处,叶脉上凝着夜露,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营区后山上那片银杏林,确实要等霜降才会落叶。
报告!
孙厨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股灶火燎过的麦香。
陈战锋迅速将令牌收进怀里,转身时已换上炊事班副班长惯有的憨厚笑意:铁牛他们把行军锅擦完了?
擦完了,周强还往锅沿儿抹了层蜂蜡防生锈。孙厨师搓了搓沾着木屑的手,不过...罗将军的电话?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陈战锋攥紧的拳头——方才那通电话,他在门外听见了遇袭内鬼几个关键词。
陈战锋拍了拍老战友的肩膀:等会儿集合,有重要任务。
二十分钟后,炊事班临时驻地的铁皮屋里挤得满满当当。
周强抱着笔记本电脑缩在墙角,屏幕上跳动着苍狼基地的卫星图;李翻译翻着本磨破边的《西南俚语词典》,指尖停在狼嚎词条——那是当地山民对武装渗透的暗语;赵铁牛把战术刀在掌心转得呼呼生风,刀背还粘着没擦净的土豆丝。
罗将军刚才来电话。陈战锋站在斑驳的地图前,指尖点在苍狼基地四个红漆字上,基地的事特勤组接手了,但咱们有新任务——参加全军特种小队淘汰赛。
屋里静了两秒,周强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
淘汰...赛?赵铁牛瞪圆眼睛,战术刀当啷扎进桌板,炊事班参加特种兵比赛?
上回连里搞负重拉练,王排长还说咱们背的米袋比弹药箱沉!
老赵你忘了?孙厨师挠着后脑勺笑,上个月给侦察连送午饭,你单手举着两桶20斤的红烧肉,追着偷馒头的小战士跑了三公里。
李翻译推了推眼镜:规则我查过,比赛不限制兵种,只看综合战力。
赢了能拿天狼勋章,听说连装备库都能优先挑。他顿了顿,不过...其他小队大多是侦察连、特勤营出来的,咱们
咱们是炊事班。陈战锋突然笑了,指腹蹭过胸口的玄甲卫令牌,但炊事班怎么了?
切菜要准,颠勺要稳,埋锅造饭得看风向——这些都是战场生存的本事。他抽出赵铁牛插在桌上的战术刀,刀锋映出每个人发亮的眼睛,更别说...咱们还有国术。
淘汰赛开幕那天,苍狼基地的演兵场被铁网围得像座钢铁牢笼。
看台上坐满了各部队主官,罗将军穿着中将制服坐在最前排,身边跟着几个挂少将领章的特勤组军官——其中一个正盯着陈战锋的方向,目光像刀尖。
吴裁判踩着军靴走上主台,扩音器里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本次淘汰赛分三阶段!
丛林渗透、城市巷战、荒漠狙击!
每阶段淘汰后三十名,最终前三拿天狼勋章,直接进特战旅!他扫过台下十二支小队,目光在陈战锋的炊事班臂章上顿了顿,特别提醒,允许有限度实战,出了人命算训练事故——自己扛着。
看台上响起零星的哄笑。
瞧见没?观众席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那伙背行军锅的,怕不是来给咱们送午饭的!
炊事班打比赛?等会儿别尿裤子就行!
陈战锋小队站在第二排,周强的耳朵涨得通红,攥着战术手套的指节发白。
孙厨师摸了摸腰间的菜刀——那是他磨了十年的趁手家伙,刀鞘上还沾着今早切葱花的水痕。
赵铁牛的指关节捏得咔咔响,盯着前排某支臂章绣着银狼的小队——那是刘猛带领的战狼小队。
都收着。陈战锋低声道,目光扫过己方队员,他们笑咱们背锅,等会儿就让他们知道,这口锅能当盾牌,能架机枪,还能——他瞥向刘猛小队的方向,砸在他们脸上。
刘猛是在这时转身的。
三十来岁的男人,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伤疤,像条狰狞的蜈蚣。
他叼着根没点的烟,上下打量陈战锋:炊事班的?
我劝你们第一阶段就弃权,省得被抬出去。他指了指身边扛着狙击枪的高个男人,这是魏虎,去年单兵格斗赛冠军,三秒能拆把95式。
魏虎冲陈战锋勾了勾手指,肌肉虬结的胳膊上纹着虎头,虎口处的老茧比硬币还厚。
刘队长。陈战锋笑着点头,我们炊事班有个规矩——客人来吃饭,得让他吃饱。
刘猛的疤突然抽了抽。
他刚要发作,何教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战锋,来战术室。
战术室里挂着巨幅电子沙盘,何教练敲了敲刘猛小队的资料页:战狼小队擅长动态战术,魏虎的格斗能力是硬伤?
不,是优势。
他们研究过近三年所有淘汰赛场次,能根据对手调整策略。他调出段视频,画面里魏虎正用军刺挑飞对手的匕首,但他们有个毛病——太依赖核心队员。
陈战锋盯着视频里魏虎的出刀轨迹,玄甲卫令牌在胸口发烫,那些古老纹路突然在眼前浮现,像把钥匙插进锁孔。
他猛地抬头:魏虎的左膝旧伤没好利索,每次出重手后会微跛半秒。
何教练愣住,翻出魏虎的体检报告——最后一行果然写着左膝十字韧带陈旧性损伤。
好小子!教练拍了下桌子,就抓这个破绽!
你们小队配合默契,孙厨师的投掷准头能当榴弹手,周强的信息分析...李翻译的语言优势在丛林阶段能当斥候。他凑近陈战锋,压低声音,另外,罗将军让我带句话——苍狼基地的内鬼,可能混在参赛队里。
比赛前两小时,周强突然拽住陈战锋的衣角:锋哥,我黑进了战狼小队的战术板。他调出个加密文件,里面是炊事班近三个月的训练记录,他们连咱们五公里越野的配速、埋锅造饭的时间都标出来了。
陈战锋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望向窗外,正看见刘猛拍着魏虎的肩膀大笑,魏虎的目光扫过他们的方向,像头嗅到血腥味的狼。
看来有人急着让咱们出局。陈战锋摸了摸怀里的令牌,血脉在太阳穴突突跳动,但他们忘了...炊事班的饭,从来都是现炒现卖。
他转身看向队员,孙厨师握紧了菜刀,赵铁牛活动着指节,李翻译调整着耳麦,周强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战斗前的鼓点。
演兵场的哨声突然响起,吴裁判的声音穿透扩音器:第一阶段,丛林渗透,十分钟后开始!
各小队准备——
陈战锋将玄甲卫令牌按在胸口,感受着那股熟悉的热流顺着血脉蔓延。
他望着远处密不透风的丛林,嘴角勾起抹冷硬的笑。
真正的火,这才刚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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