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霜降第十二日，丑时三刻。
太行山脉的晨雾像未凝固的铁浆，沉甸甸地压在井陉道的青石板上。
赵云的牛皮靴跟碾过结霜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咔嚓声，手中五色旗的铜环在腰间轻响——
这是月婵用石胆结晶磨成的磷粉浸染过的令旗，每一道挥击都会在雾中留下淡蓝轨迹，与三十里外烽火台的青铜镜遥相呼应。
“第三烽燧的铜铃迟了半息。”
月婵的声音从暗河通道传来，算筹相撞的脆响混着地下河的潮气，她鬓角的银饰还滴着水珠，
“地听系统显示鬼谷峡东侧的藤甲摩擦声，比斥候回报的密度高两成。”
她指尖划过洞壁上的桑皮纸地图，朱砂笔在“鬼谷峡”三字旁添了个齿轮与雷纹交织的符号，
“子龙，张角的力士营怕是带了改良藤甲。”
赵云的拇指摩挲着枪柄上的蓝铁纹路，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若隐若现，【文明熵值：1200】的数字正随着远处的马蹄声微微震颤。
三个月前在涿郡废墟捡到那枚刻着齿轮的青铜腰牌时，他从未想过会在这寒泉矿洞造出用石胆共振传递信号的“旗语电报”。
此刻第二烽燧的回旗终于亮起正确的三盏青灯，他忽然听见身后兵器库传来陶罐轻碰的脆响。
“少君瞧这新制的霹雳罐。”
老吴掀开草席，十二具半人高的陶瓮泛着青灰色光泽，胎体上用红漆绘着螺旋状的导流纹，
“月婵姑娘说在火硝里掺了桐油和琉璃粉，炸开时能起蓝火，还能借风势蔓延。”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瓮身上，青铜腰牌“工师”二字映着壁灯，
“就是这石胆粉金贵，咱库里的存货只够填二十车。”
赵云蹲下身，指尖划过瓮口的蜡封，刺鼻的硝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初级炼钢法】的解锁提示，他想起月婵昨夜在医务室的话：
“石胆不仅能克藤甲，还能去铁矿杂质——寒泉的地脉里，怕是藏着墨家人当年没说完的秘密。”
远处传来“地听”装置的闷响，那是埋在地下的青铜共鸣器在捕捉敌军脚步，每隔七息便发出一声蜂鸣，与洞顶垂落的石胆结晶形成共振。
“让王顺带弩炮队走暗河，”
赵云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把备用的五十架绞车连弩架在鬼谷峡中段，箭头全换蓝铁穿甲箭。”
他望向洞壁上用炭笔勾勒的峡谷剖面图，在“连环翻板”标记旁画了个加急符号，
“告诉弟兄们，藤甲兵的咽喉和腋下是死穴，弩手分三排，第一排射膝弯，第二排破面甲，第三排专等他们仰头念咒时——”
他指尖重重戳在咽喉位置，“射这里。”
算筹声再次响起，月婵抱着新制的“地听”记录仪走来，木匣表面嵌着七块大小不一的石胆结晶：
“改良后的地听能分辨敌军兵种，藤甲兵的脚步重如夯土，力士营的每一步都带着混铁重锤的震颤。”
她忽然抬头，晶亮的眼眸映着赵云肩甲上的齿轮徽记，
“暗河下游的铁矿脉有异常磁场，和你枪上的蓝铁共鸣频率完全一致，墨家《五行志》说这是‘金克木’的地脉显形。”
系统界面剧烈闪烁，【寰宇帝王系统】的警告红光映在赵云瞳孔里：【张角大军前锋距常山五十里，携带“黄巾力士”一千二百人】。
他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弩炮滑入轨道的轰鸣，那是老吴带着匠人用地下水轮驱动的运输装置，将霹雳罐顺着青铜滑道送往伏击点。
年轻匠人阿牛抱着石胆粉经过，腰间的学徒腰牌还挂着未干的漆，却不慎被缆绳绊倒，雪白粉末洒在青石板上，与铁矿残留接触的瞬间腾起淡蓝火星。
“小心！”
赵云抢步上前，用竹扫帚扫起粉末，
“此等天火若被张角学去，必成百姓噩梦。”
他望向洞外渐亮的天色，烽火台的旗语如涟漪般向冀州腹地扩散，忽然想起月婵说过的话：
“工道之始，不在杀人之术，而在护民之器。”
此刻手中的蓝铁枪突然轻颤，枪缨处的石胆结晶亮起微光，与远处第一盏烽火的青光遥相呼应。
当卯时的梆子声在矿洞深处响起时，赵云已站在了望台中央。
月婵调试完最后一台地听装置，算筹在她掌心排出整齐的数列：
“十万黄巾军，前锋三千力士，藤甲浸过三重桐油，混铁重锤每柄足有四十斤。”
她忽然将一枚石胆结晶放在赵云掌心，冰凉的触感混着细微的电流，
“鬼谷峡的雷纹地脉，申时三刻会有地火共鸣，那时引爆霹雳罐，火势能借地脉蔓延三倍。”
赵云点头，目光扫过峡谷两侧的山腰。
王顺的弩炮队正在布置伪装，将覆盖着藤蔓的投石机推进天然岩穴，绞车连弩的弩臂已经上弦，碳纤维弩绳在晨雾中泛着冷光。
他知道，当黄巾军踏入峡谷的那一刻，这套由旗语、地听、机关陷阱组成的“工道防线”，将向世人展示比符水咒语更强大的力量——那是用智慧与匠艺铸造的，真正的“天罚”。
而在六十里外的巨鹿官道上，张角的八抬木舆正碾过枯黄的野草。
他手中的九节桃木剑突然发出蜂鸣，剑身上“天公”二字的朱砂纹渗出黑血，舆夫们惊恐地看见，将军冕旒上的黄巾穗子，正无声无息地蜷曲成焦黑的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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