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歌拜别了孙天逸,趁着夜色独自翻墙回了戏院,在外面已经换下了一身夜行衣,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布衣,整理了一下发型面容。
毕竟今晚的遭遇比起夜月来自己也不好受。莫名其妙挨了邓文心一记黑手,又被自己人绑了起来,一位好端端的俊美少年郎被折腾的乞丐一般。
苏雨歌悄悄地走进了屋子里,开始调息。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直到他进入戏院那一刻起,二楼一盏油灯才被轻轻吹灭……
翌日清晨,苏雨歌还未从床上爬起,突然暗想一声不好。急急忙忙披上衣服冲出房门。
正好看到玉翠儿师姐带领师兄弟们完成了早操,苏雨歌面露难色,这些天光跟着叶卿缘和邓文心那帮人满城转悠了,什么早操晨课全落下了,这还怎么上台啊。
果不其然,玉翠儿一抬头便看见了刚起床的苏雨歌,怒声道:“小雨二,给我滚下来!”
“哎,来嘞!”苏雨歌连忙回应道。还好,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苏雨歌一步跃上栏杆,轻轻飘下二楼,未经梳理的长发飘逸,一袭白色素衣相衬宛若人间谪仙人。
可还未等苏雨歌落地,玉翠儿轻喝一声:“看拳!”
声未到拳先至,苏雨歌连忙躲闪,多年戏功下盘极稳,身体微微后仰,从须弥戒中取出法器折扇,挡住师姐七品武者的拳头
戏院一脉,多是自小跟随戏院护院赵小冬所学习的擒龙拳伏虎手,赵小冬而今早已年过花甲,曾是二品武者的他自青年便跟随老班主来到永安城打拼,一路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终是打拼下来这偌大的烟雨戏院。
老班主逝世后,赵小冬并未选择离开,而是继续跟随新任姚班主,教导戏院弟子练功。苏雨歌,玉翠儿皆曾与他修习过,可以说,玉翠儿如今的武学修为多是拜他所赐。
玉翠儿拳接拳手接手,一套擒龙按掌打的是行云流水。
好在苏雨歌也曾跟随赵师傅学习过,自小又与师姐演练无数,每招每式都烂熟于心。应对也是颇为从容。
“雨歌,知道吗,这次花朝旬大唐的使节也会参加,听说是即将继任新国主的李二皇子呢,到时候就住在戏院旁边的瑞麟轩。”玉翠儿边说着,手上功夫不减。
“哦,不住在宫里安排的庄园吗?”苏雨歌暗忖着,看来前线确实战事紧张啊。
“你搞没搞清楚重点啊,重点是:李皇子要参加花朝旬!据说李清生得俊逸非常,年仅二十岁时就成了当世剑仙,麾下仙灵轻骑骁勇善战,不知道永安多少女子把他当成如意郎君了呢。”玉翠儿一个收式,停下攻势。
“师姐,那怎么说也是敌国首领,你这样不太好吧……”苏雨歌一脸黑线“而且他好像还不到二品吧,怎么就成剑仙了。”
玉翠儿刚想开口,只听得外院之中传来一阵贱兮兮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大姐,你这如意郎君的标准也太低了。”
玉翠儿循声望去,只见得一个方头正倚着门框望向二人。
“邓文心!?“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雨歌率先开口。
“这不是你家赵师傅引退了吗,我就来应聘当个护院,不信可以问你师姐。“邓文心摆摆手。
“我可没允许你进内院。“玉翠儿恶狠狠地说道。
“大家都是自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嘛?何况我这不是找你家雨二爷有事儿吗。“邓文心走到苏雨歌旁边说道。
“你!“玉翠儿踏出一步,身上杀气腾腾。
“你什么你?你又打不过我。“邓文心轻轻拍了拍玉翠儿脑袋。
“你找死!“玉翠儿出拳要打。
苏雨歌眼疾手快连忙拦住。
“师姐且慢打,这孙贼不是啥好人但也不是坏人,您别跟他计较了。“苏雨歌扭头冲邓文心喊道”有啥事儿赶紧说,师姐不是外人。“
“其实是老头子不放心你,这才让我来贴身保护你。“邓文心抛出一个自以为妩媚的媚眼。
“别恶心人,再这样我一起揍你!“苏雨歌怒道。
“你看看,一点修行人的心性都没有,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像话吗。“邓文心环顾了一圈内院,说道”现在城中极度危险,各路牛鬼蛇神都陆续进城了,老头子昨儿半夜就直奔南城区了,恐怕是有什么大人物要进城了。今儿他让我转告你要么就回宫里住着,要么就在杨子明进城之前老老实实待在戏院里哪儿也别出去,万国来朝时分,对你感兴趣的人不会少。“
玉翠儿听后也不再闹了,沉默着站在苏雨歌身边悄悄打量着苏雨歌的神情。
苏雨歌轻轻点头,眸子里清澈无比,说道:“这次大唐人参加花朝旬对前线战事有何影响吗?”
邓文心看了一眼玉翠儿,轻笑道:“就凭李二那两刷子,哪儿是咱苏老大的对手。别说他一个区区皇子,就是真当了唐帝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我的意思是,花朝旬上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苏雨歌认真地说道。
邓文心讶异的看着苏雨歌:“小王爷,你就只需要扮演好你的角儿就行,戏里戏外都是。另外……“
“好心提醒一句,让那位昆仑剑修赶紧回宗门吧,如果你能联系上她的话。“
“你什么意思?“苏雨歌心头一紧。
“乱世的大幕已经被人拉开了,你们这些身负天命的人终将走向那个名为天下的战场。天狼之灾,混沌之祸,妖族神界虎视眈眈,小王爷,你可是要给天下带来希望的人啊。“邓文心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缓缓说道。
苏雨歌站在一旁,不明所以……
大夏王宫天宝殿
“陛下,锦官城探子传来消息,神霄派中部分弟子将随军加入战场,这是第一个掌握‘术’的大派加入凡间战事。“一名谍报天师向苏雨臣汇报着。
“神霄派,雷法么,李清皇子还真是肯下本啊,传旨正一道盟,若我前线将士被雷法伤及一人,我便拆一座道盟祖师堂。“苏雨臣轻轻挑眉,几分戏谑地说道。
“陛下,神霄是道盟大派,对其还是应当怀柔一些较好”阶前刘辅臣轻轻提醒道。
“哼,这些个山上门派这些年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现在乱世将至,这些个神仙们不想着整合力量抱团应对居然还掺和进凡间事务里来,不起一封《讨神霄檄》让他们就地解散算是给他们面子了。“苏雨臣沉声说道。
“陛下圣明。“刘辅臣轻轻行礼。
“那股剑意,消失了?“苏雨臣问道。
刘辅臣上前一步,将殿内天师赶退,回道:
“回陛下,今晨捉妖司传来消息,从各地急调过来的几名六钱天师都跟丢了,七钱天师郭凡凝在离京不到二十里的客栈被轰杀,还不足以判定是被剑修所杀,但恐怕……“
“七钱天师……差一步就踏上天封的高手了,“苏雨臣目光闪烁,”真想再跟他问一剑。“
“三年前只为了寻找先帝的踪迹才找上了他,没想到他随手一剑我便领悟了三年,”苏雨臣低头轻轻握拳,“最多十五年,不!十年,十年我便有把握与他同境相争,只要能杀了他……”
苏雨臣抬起头眺望着太安宫之外无垠的蓝天,碧空如洗,少年心境此刻清明无比,眸子里淡淡的金光流淌。
“只要能杀了他,就能为天下剑修劈开那条通天之路。”
少年从未在朝堂上表现的这般狂妄、这般凌厉、又是这般神采奕奕。
身后赤霄剑鸣不止,仿佛在回应着主人。
“辅臣,若我等不到能杀他那天了,雨歌和大夏,就靠你了。”
苏雨臣突然扶住额头,眸中金光颜色逐渐加深,渗出如熔岩般的恐怖颜色。苏雨臣此刻脸色十分痛苦,对刘辅臣嘱咐道。
“臣不敢愧对先帝赐名。”刘辅臣俯身说道。
突然,苏雨臣眸中金光一闪,心神一动,暗道一声:“不好!”
伸手唤来赤霄剑飞掠出宫。
与此同时,原本该准备演出的雨二爷苏雨歌正在戏院前院大厅陪着几名小师弟打扫卫生摆放桌椅。
这时,一个深色麻衣披散着头发看不清摸样的人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大厅,随手拽了一张靠门的红玉木椅坐了下来,沙哑道:“上茶。”
此刻戏院还未开张,苏雨歌也不知道这怪人这时候进来作甚,打量了一番这怪人。
看起来是个中年男子,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夹杂着些许白发,背负着一个一人多高的怪匣子,那男人右手扶着桌子,竟两指齐断,只用三只手指抵住桌子,左臂下垂仿佛还滴着血迹。
苏雨歌上前两步,“这位客官……”
话音未落,只觉得身前杀气已至,那男子左臂伸出以指作剑,一道剑气磅礴浩大直逼苏雨歌面门。
苏雨歌瞳孔紧缩,天命通明瞬开,一时也难躲过,只因那剑气太快。
此刻苏雨歌已无法思考,只觉得面前这人强、强的太过难以想象、如深渊、如地狱,自己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蔚蓝剑光自烟雨戏院东墙破墙而入,霎时间便到了苏雨歌眼前,将那无可匹敌的剑气撞开了一些。
苏雨歌急忙偏头躲过,左边脸颊被划出了一道两寸多宽的血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