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看着囚车里的徐兆。
徐兆歪着身体,应该已经咽气了,有血滴答滴答的,滴落在雪堆里。一阵风吹过,卷起一堆雪,落在徐兆身上。
沈苓拒绝了他的谈判,弄死了他的筹码,还向他举剑。
李副看着沈苓,虽然心里有些生气,但还有一些别的情绪。想起身旁的古殷商,李副有些叹气,沈苓这样的人,居然不在他的麾下,真让人遗憾。
沈苓知道拖延不下去了,下令让人开机关放箭。
千万箭羽飞向古宁的军队,那边立马拉起盾牌抵挡。
机关里的箭是有限的,他们人又少,根本没办法及时补上。一波攻击之后,姜国这边就安静了。
李副立马让人推出了投石车,开始添加石块。
沈苓看到了投石车,大喊一声:“躲!快躲!”
巨大的石块被抛向天空,划出一道弧线后,重重砸在城墙上。
沈苓蹲在墙根,听到耳边有士兵的惨叫,她抬头看到有人被石块砸的血肉模糊。她刚想起身,城墙一震,她又跌倒在地。
杜先决扶着墙稳住身体,问沈苓:“怎么办沈将军,这样下去整个城门都要被砸塌了。”
沈苓脑袋发懵:“我、我想想,我们有火吗?用火反攻。”
杜先决说:“有!”说完立马去看机关。
但是机关被掉下来的碎块砸坏了,杜先决试了好几次都启动不了。
他只能跑回来报告沈苓:“沈将军,机关坏了。”
沈苓咬了咬嘴唇,扶着墙站起来看了一眼。城墙大部分墙体已经出现了窟窿,砖块哗哗的往下掉,有几个士兵倒在地上。而古宁那边,还在源源不断的往投石车上加石块。
沈苓忍不住骂了一声:“李副这个王八蛋,真该死。”
突然,有一个石块冲着城墙正中央,沈苓和杜先决所在的位置飞来。沈苓转身扑向杜先决,拽着杜先决滚了出去。待两人起身后,原先的地方已经是个坑。
石块用完了,李副看着破败不堪的城墙,放弃了火攻的想法。
李副先叫来古殷商,让他带着三队人马绕过主城,分别向西北、西南、萤时城三个方向去追姜甲姜清。然后,他示意军队前进。
沈苓看到古宁军队向城墙的方向来了,知道他们要上来,回头喊了一声:“还活着的,报个数!”
经过简单的盘点,还有二十七人活着,五个人受伤,三个人牺牲。
一转头,古宁军队已经到了城墙下,沈苓下令:“所有人,把城墙上的石块往下推。”
城墙上有几个刚刚投掷过来的石块,沈苓顶住离得最近的石块,往边上推,推到边上后,一脚踹了下去。
李副刚想让人往上爬,就有铺天盖地的石块往下掉。有的人被砸的头破血流,有的人被砸中后直接倒地不起。
李副立马喊到:“盾牌!”
古宁的士兵拿起盾牌挡在头顶,但从天而降的石块能直接把盾牌砸个洞。
很快,城墙上的石块被扔完了。
李副抬头看着上面,他以为上面都没什么人了,没想到沈苓生命力还挺顽强。
他下令让士兵继续往上爬,士兵还没爬出一米,天上又开始掉火把。
火把比石块有用多了,不少士兵身上燃起火,在军队里乱窜。
沈苓听着下面的哀嚎,转头问杜先决:“还有吗?”
杜先决去看了看,回来说:“没了。”
火投的机关坏了,沈苓让杜先决把机关里剩余的火药全部拿来点燃扔了下去。但机关里剩余的火药并不多,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给补给了。
沈苓看了看四周,这下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古宁的士兵灭了火,李副看着被砸死烧死的人,捏了捏拳,回头问道:“攻城车好了没!”
手下立马回答:“好了。”
李副身后,一辆攻城车推了出来。李副下令道:“你们,从城墙爬上去,把上面的人都给我解决了。你们,把这扇门给我撞开!”
沈苓看到了攻城车,分了十五个人下去抵住城门,剩下的人在城墙上守着。
但古宁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十几人打不过来,没一会,城墙就被古宁的人侵占了。
沈苓这边仅剩了五个人,古宁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往上爬。
沈苓咬着唇,转头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主城。她知道,这点时间,姜甲他们可能都没出城,他们都不一定找得到马匹。
但她已经无计可施,剩下的只有肉搏。
接着,她看到了左佣。左佣登上了城墙,带着人向她走来。
沈苓举起剑,说:“兄弟们,到这了,虽然败局已定,但身为姜国的战士,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下手中的武器!”
左佣一步一步走近,沈苓握紧了剑,喊到:“杀!”
其余四人,也高举起剑,喊到:“杀!”便与古宁的士兵厮杀起来。
沈苓目的明确的冲向左佣,她既救不了姜国了,不如把旧账算一算,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见沈苓冲过来,左佣拦下身旁的人,自己前去应战。
两个人厮杀在一起。
城墙下,攻城车狠狠撞在城门上,一下又一下,城门逐渐有了裂痕。
沈苓身上有伤,一开始两人难分伯仲,渐渐的沈苓处在了下风。喘气的功夫她看到,她的人已经全部倒下。
左佣让自己的人走开,围成一圈,看着他与沈苓的决战。
沈苓将剑杵在地上,撑着自己站起来,指向左佣,什么也没说,冲了过去。
左佣提剑挡着沈苓的招数,不时的反击。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都负了伤。
沈苓半跪在地上,左佣用剑支撑着自己才能勉强站住。
他狠狠喘了几口,说:“沈小姐,你何必呢?下面的城门马上就要被攻破了,只要你现在顺降,还能回宁国。”
沈苓吐了一口血:“呸!你少废话。沈府的债,我要你血偿。”
左佣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还沈府呢。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元胜他们死了,死的那叫一个惨呦。”
“你!”沈苓一急,喉咙又漫上来一股血腥味。
左佣站稳身体,将剑指向沈苓:“你们沈府所有人,都得死在我手里。包括你。”
沈苓突然起身,迎着左佣的剑冲了上去。
左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苓,他手里的剑穿过了沈苓的肚子,在滴答滴答的滴血。
但同样的,沈苓的剑,也刺穿了左佣的胸膛。
左佣说不出话,沈苓的脚步也没有停下,她狠狠的将剑按在左佣的胸口,拧了拧剑柄,推着左佣后退。
他们退到了城墙边,沈苓毫不犹豫的带着左佣,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她看到了攻城车冲破了城门,古宁的人冲进了主城。
她看到了徐兆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城外,没有生息。
她看到了姜国的天空,又下起了大雪。
对不起,没守住。希望你和你的王兄可以重振姜国。
古殷商派了两队人去了萤时城和西南,自己带人往西北去追。
古殷商聪明了一回,他知道徐兆和沈苓先前在西北,所以援军肯定也在西北。
果不其然,在主城的边界,他堵住了姜甲和姜清。
这是一片树林,树叶都光秃秃的,只剩树干,姜甲一行人疾步穿行的身影分外明显。
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他们回头看到了追上来的古殷商。姜甲挡在了姜清身前,说:“杜统领,带公主走。”
姜清抓着他的胳膊不肯:“王兄,你不能留下。”
杜先守命手下将两人护在中间。
古殷商看着眼前兄妹情深的一幕,一脸嘲讽:“你们当我不存在吗?今天都别想走。”
说罢,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士兵们心领神会,左右包抄,围成一个圈把姜甲等人包围起来。
李副并没有要求必须活捉,古殷商也没有心思和他们周旋。
古殷商举起一只手,五指缓缓收紧,握成一个拳,然后他吐出一个字:“杀。”
士兵们立马冲了上去,杜先守带人与古殷商的人打作一团。
杜先守与姜甲护在姜清的两侧一边挡着扑过来的人,一边想带姜清离开。
但所有的退路都被挡住了。
杜先守抬剑挡住一个人的大刀,但对方手上用劲,刀硬生生砍在了他的肩上。杜先守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姜甲想来助他,又被眼前的人缠住了。
姜清咬着牙捡起一把剑,想帮杜先守,却被姜甲一把拉了回来。她看了一眼姜甲,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的声响让她愣住了。
她回头看到有个人从她身后擦过,一刀捅死了杜先守。
姜清完全说不出话了,喉咙生疼却哭不出来。
古殷商的人太多了。
姜国的士兵前仆后继的死在了保护姜甲姜清的路上。
姜甲也逐渐没有力气了,他死死的护着姜清,浑身是血,手中的剑也不断的滴着血。
古殷商一边鼓掌一边说:“精彩,实在精彩。没想到你做国主不合格,却是个好哥哥。那么这位好哥哥,我看看你是选择自保还是救你妹妹。”
话音刚落,一支箭从古殷商身后飞出。接着,四面八方都有箭飞出,直冲他们二人飞去。
姜甲拿着剑想防,但他意识到这么多箭他是挡不住的。
于是,姜甲丢下剑,转过身扑倒姜清,把姜清护在自己身下。
姜清立马明白,姜甲是想给她做肉盾。她终于哭了出来:“王兄,不要啊王兄。”
但姜甲没有动,他看着姜清的脸,说:“对不起妹妹,我不是一个好国主。今天的局面都是我造成的,你不要怪哥哥。”
姜清泣不成声:“王兄,要死就一起死,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姜清知道他们都逃不掉了,眼下的场景,除非有神显灵,否则谁能救得了他们。
姜甲笑了一下,擦了擦姜清的眼泪:“我是哥哥,我不能让妹妹死在我前面。”
有血滴在了姜清脸上,姜甲慢慢趴了下去,姜清能感觉到姜甲逐渐没有了呼吸,有浓稠的温热的血流到了她的手上。
古殷商示意弓箭手停下,四周变得安静,只剩姜清小声的抽泣。
他知道姜清还没死。
姜清轻轻推开姜甲,坐了起来。
这是姜国皇族最后一个人了。
古殷商说道:“公主殿下,姜姓仅剩你一人了。”
姜清摸到了一把剑,她拿着剑站了起来。脸上有未干的泪珠,有姜甲的血,她并没有伸手去擦。
古殷商笑了一下,他知道姜清不会武功,拿着剑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他说:“小公主,你还想怎么,不如就这么降了,我们留你一个全尸。”
姜清字字清脆:“我既是姜国公主,便不会向敌人低头。”说完,她拿起剑,双手握紧剑柄,抵在脖子上,用力划了下去。
古殷商就这么看着姜清自刎,鲜血喷涌,染透了她的衣裙。
姜清倒了下去。
世上至此,再无姜国皇室。
姜国五十年,有奸臣李副,干扰内政,外通敌国。与古宁二国联手,自边城起兵,攻入主城。姜国皇室被杀,百姓被屠。姜国国主姜甲于城墙之上被曝尸七天,敬告天下。
姜国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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