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红分别已经三天了,陆寻昼伏夜出,没敢在潞河镇多做停留,他不知道孙浩天是否已经开始搜查自己二人,但对于那群修仙者的手段,他感觉哪怕距离百里也不把牢。
于是他向着苍玄州的方向继续奔逃,这次他不敢上山了,只能沿着官道旁的荒野小路穿行,这使得他身上被荒草割出道道血印。
更头疼的是,如今他宛如乞丐,一但被丐帮的人盯上,发现他身上揣着五千两银票,他一定会被丐帮的人干掉的。
要知道那帮人发展到现在,可不再是弱势群体了,而是帮众数万的社团。
如此就尴尬了,怀里揣着巨款,他却只能拄着拐棍沿街乞讨,虽非他本意,却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路西行,他路过好几个村镇,村子还好,村民还会施舍一点饭菜,至于镇城有兵士把守,见他一身褴褛又脏又臭,直接拒绝他入城,甚至还有鳖孙想要抓他去给地主当佃农,若非他打着丐帮弟子的头衔,怕是没出林桂城境内就被抓走了。
没奈何,他只能远离官道寻着小路向苍玄州走。一路上他躲躲藏藏,渴了就烧点河水喝,饿了就乞讨或者偷点地里的粮食充饥。
就这样陆寻整整走了两个月,距离潞河镇至少六百多里,算是不用再担心孙家的威胁,而此时的陆寻已经彻底变成一个合格乞丐 野人了。
眼瞅着进入到了十月,天气变得渐渐冷了,此时对于陆寻来说,最大的威胁不再是来自孙家的报复,而是生存问题。
“这尼玛叫什么事啊,现在又累又饿的,若是再生病,非死在荒郊野岭不可!”
饥贫交困中,陆寻度过了他的生辰,如今他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可他越发像个野人了。
裹了裹身上的破衣烂衫,陆寻用木棍拨了拨火堆边上的两个地瓜,很庆幸他没有遇到野兽,否则肯定尸骨无存。
片刻后,香味飘起地瓜熟了,连皮带灰的将两个地瓜吞下去后,陆寻感觉力量又回来了,对接下来的流浪又有了信心。
“地窝子里还有七个地瓜四根玉米,省着点用的话,应该还能坚持三天,希望有办法弄身干净衣服混进城里!”
就着火光编着草鞋,陆寻心里计划着,他之前打听过了,他已经走到岭右州百色城境内,再西行八百多里,就到了苍玄州所在的富宁镇了。
将两个地瓜埋进火堆里,再用土将火堆压灭后,陆寻环视一下荒野之外的连绵青山,夜幕之下,青山如同一个趴伏的巨兽,散发着让人退避三舍的恐惧感。
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满月,陆寻钻进地窝子,然后蜷缩在茅草上,还别说这小窝挺暖和的。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陆寻便醒了过来,扒开火堆,火堆还有些温热,里面的地瓜早已熟了,仍旧连皮带灰的将地瓜吃下,接下来一整天,吃食全看天意了。
就这样陆寻一路乞讨,又走了近两个月左右,他距离富宁城还有四五十里。
这两个月他穿坏了二十来双草鞋,双脚茧生泡、泡出血再变成茧子,将他折磨的不行,万幸的是他居然没有所谓的伤口感染,而且因为运动量大,身体素质还提升了不少,不过脚上吃痛,一瘸一拐的他,严重的拖慢了行程。
这天,帮着一群流民挖坑埋葬了他们的同伴之后,陆寻打听到一些事,据那个叫王铁柱的中年说,前日有一伙山贼,突袭了富宁城北边的兰溪镇,杀了县令洗劫了镇上的大户,乱兵不敌四散乡野,他们村子就是被乱兵和给洗劫的,家园被毁成了流民,准备前往州城乞讨。
这些人因为只是刚成为流民,所以还有些家当,还保持着人性,没到吃人的地步。
跟他们在一起待了两天,考虑再三之后,他用一千两银票,从王铁柱那里换了七张百两银票,和三十多两碎银子,以及一身细布短打,和两双千层底。
握着匕首一连走了十多里路,再三确定后面没有跟踪之后,陆寻沿着河道又走了一里多地,这才在一个隐蔽的河边,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换来的皂角粉还挺好用,不但身体被清洗的很干净,就连变成小脏辫的长发也变得清爽了。
迎着暖阳和火堆,在冷风中哆了哆嗦的晒干身体,陆寻换上短打和布鞋,用布条将长发梳拢成马尾,然后带上斗笠。
对着河水照了照,此时的他一改乞丐模样,倒像个外出办事的农家少年,晒黑的脸加上一双满是茧子的手,完全不让人怀疑,至于胸前的葫芦吊坠,也自然会被人当成不值钱的玩意儿。
接下来的路相比之前,好走也不好走,不会饿肚子了,也不用住在荒郊野岭了。
可随着越来越靠近河东镇,遇到的流民也越来越多,这些人都是兰溪镇逃难来的农民。
村子遭灾官府不管,躲避地主士绅抓去做奴仆的他们,被撵的四处流浪,最后便成了流民,此番结伴去州城乞活,皆因他们觉得,只有到了州城才能活下来,并且只有州府高官才会管他们。
可惜能活到州城的并不多,这数千里路就是黄泉路,磨难重重白骨处处。
看到他们的样子,陆寻感同身受,心情越发不好,他有心帮助一二,可流民队伍里,有好人也有坏人,见到他孤身一人行走,还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自然有人忍不住心生贪念。
对此,陆寻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就愤然反击,有道是身怀利刃,杀心自起,还有七八里就到河东镇时,他手上又多了七条人命。
“想不到小哥儿一路行来,竟然没有被地主和丐帮的人抓去,当真幸运!”
没走多远,他竟然幸运的碰到了一个进城卖炭的老师傅,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对方不情不愿的扔掉了一些碳,给陆寻腾出一个坐人的地方。
得知陆寻要进城投亲,老师傅忍不住夸夸其谈,最后一脸的庆幸。
陆寻心生诧异慌忙询问,这才知道原因。
原来每当有流民出现,就有丐帮和当地地主家的人,出来抢夺丁壮。
地主那边是拖家带口的拉走,壮男牵去种地,健妇拉去织布,孩童赶去放牛,哪怕上了岁数的老人,也得上山上捡柴割草,可谓是物尽其用。
至于丐帮那边,自然也是不遑多让,背靠着庞大关系网,他们扯虎皮做大旗,人口生意做的是有声有色。
一但遇到流民,他们便将青壮拉走做弟子,品相好的孩子自然去贩卖,而剩下的孩子就和老人一起,被打成残疾拉去讨饭。
而对待女人他们精细的多,成年有姿色的,送去青楼接客,上了岁数的拉去做仆人嬷嬷,至于年龄小的,自然会被培养成瘦马。
可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丐帮上层还在讲什么家国大义,而下层则发挥自身优势,开辟了新的产业链。
在陆寻看来,丐帮说是贫苦大众抱团取暖,其实充其量就是个黑色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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