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无关紧要而已

换源:

  坚毅的宣示,响遍大厅。

换来的,却是满堂刺耳的哄笑。

“呵,听听,听听,要不是他嘴巴在动,谁敢信这是一个废物说得出口的话?”

秦风第一个跳出来,满脸尽显毫不掩饰的鄙夷。

“一个连玄天宫门槛都摸不到的废物,也配这么大放厥词,没了秦家这棵大树,算什么东西?”

“就是!”

秦艳茹厌恨地瞥了秦昊一眼,便立马移掉目光,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脏了眼睛。

“一身寒酸落魄,秦家有你没你都一样,你不想待,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丢人现眼的东西,我们才懒得搭理你!”

“嫌我丢人现眼?”

秦昊深邃的眼眸如寒水一般冷静,唇角横起一抹不屑一顾的笑意,“行,从此以后,我与秦家再无瓜葛。”

“今后,我秦昊姓的,是我自己的秦,不是你们秦家的秦!”

“后会无期!”

言罢,决然转身。

“昊儿!”

王氏再次挽留秦昊,为了不丢人现眼,她把声音压得极轻。

“你到底在闹什么?置什么气呢?”

“听娘的话,不就是婚约吗,娘知道你舍不得那位白家千金,你且忍一忍,别丢人,认个错,回头娘给你找一门比她更好的亲事……”

“呵!”秦昊冷笑着截断了她的话,“怎么连你也觉得,我在乎的只是一门亲事?”

王氏被这道反问噎得说不出话。

“还留他做什么?”

秦渊赫然抛来一道毫不留情的厉喝,“既要走,那就让他滚!”

“诶,大庭广众,秦将军怎能动得这般大怒?”

白宗泽讪笑间,遥遥瞟了秦昊一眼。

“年轻人被退婚,心生不服,实乃正常,若他不介意,我白家许给他一个丫鬟当妻妾,代为弥补,也不是不可。”

“白阁老真是豁达大度。”

现场一名富商乐呵呵地捋着胡须,“某位大少爷,本就资质愚钝,却无半点自知之明,连心性也这般狭隘偏激,秦家为他接尘,白阁老也肯弥补婚事,于他而言,可谓是值得感恩戴德的福分。”

“不错。”

另一名宾客附和,带着几丝怜悯,“年轻人有傲骨是好事,但也得认清现实。”

“离了秦家,凭他那点本事,在这世道岂不是寸步难行?”

“白阁老慷慨,小枉大直,为他如此考虑,寻常人想要都没这福气呢。”

现场议论嗡嗡作响,句句都在贬低秦昊,抬高秦白两家的气度。

置身如此顺遂的气氛之中,秦渊不免得意,换上一副虚伪的豪爽之色。

“今天本是大喜之日,诸位都是明白人,莫要让一点小事坏了兴致。”

“对,大哥所言极是!”

秦南天见缝插针,轻蔑地瞥了一眼秦昊。

“我秦家与白家的联姻大事,岂能因一个欲与秦家断绝关系的外人而耽搁!”

“我贤侄秦云天纵奇才,前途无量,与白家千金联姻,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秦白两家若能结此良缘,必然能在这江夏大地共创辉煌,更上层楼!”

现场一众宾客见气氛已至,纷纷见风使舵,谄媚恭迎的呼声此起彼伏。

“恭喜秦将军!贺喜白阁老!”

“秦白两家联姻,珠联璧合,实乃天作之合!”

“我等今日能见证此等盛事,与有荣焉!”

没有人在乎过秦昊的感受,仿佛已经默认他不存在了似的。

秦渊甚至满意地点着头,大手一挥:“来人,将没用的横幅撤了,换上为我儿秦云与白家千金的订婚喜联!”

几个秦家奴仆应声而出,争先恐后,带着沾喜气的兴奋,麻利而又粗暴地撕扯梁柱上的横幅。

那条写着“贺秦昊凯旋”字样的横幅很快就被丢弃在地,无人再看一眼。

替而代之的是更加崭新鲜红的巨大喜联:贺秦云、白灵儿喜结良缘,永缔同心!

“啧啧,这秦昊可真够可怜,刚回来就被扫地出门,连横幅都被撕了……”

“怪得了谁?要怪就怪他活该,不识抬举的东西,秦白两家已对她仁至义尽了!”

“就是,一个废物,居然妄想着雨白家千金攀亲,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秦云少爷才是与白家千金最般配的天之骄子!”

“至于秦昊嘛……虽然可怜,但他一介废物,留着只会丢人现眼,自然滚得越早越好!”

置身于众人的舆论之中,秦昊挺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刺眼的喜联,他终于懂了。

那一条红底金边字的喜联,做的如此精致,明显就是早有准备。

换言之,他早就被抛弃了,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

所谓庆功宴无非逢场作戏,而他的归来,只是这场戏码里无关紧要的一环。

“看清了吗,秦昊,这就是你在残酷的战场上,不断呼唤的家!”

秦昊自语,说给那个连死都显得卑微的前身,接着,旋踵就走。

“站住!”

一道冷喝扑耳而来,秦昊微微凝眸,打量面前数人。

正是手持木杖的一排奴仆挡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秦南天狞笑不已,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

“纵然,你欲与秦家断开瓜葛,可适才,你当众顶撞家主,藐视族规,甚至对我等长辈出言不逊,其罪难容!”

“就这么让你毫发无损地离开,外人岂不笑话我秦家软弱可欺?”

“何况,你受了秦家生养之恩,既要走,那便将你修为卸下!”

“反正你那点垃圾修为,有或没有,都一样!”

“你若不从,我便替秦家废了你的修为,这是你胆敢对长辈不敬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一排奴仆纷纷举杖,冷峻无情的眼神仿佛正在围猎一条野狗。

大厅中央,秦渊白宗泽正在商议婚事,无人关心秦昊的处境

唯有一旁,数个宾客侧目观望,带着冷漠,好奇,以及些许看戏的期待心态。

秦昊神情微动,屈指一弹,手中那瓶龙血飘落在秦南天面前。

“此乃龙血,算是还了秦家生养之恩。”

“从此,血脉两清,恩断义绝。”

秦南天猛然一怔,方才他似乎嗅到一抹犀利的气息,可在回神之后,什么都没见着,只看到秦昊径直离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