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白无双深深看了宁阙一眼,迟疑片刻,“那…你跟我来……”
话落。
她便主动伸手拉住宁阙,走出房间。
等二人走后许久。
昨夜吃饱喝足的李明达,才慢悠悠的从床榻上醒来,一脸的迷茫。
他起身,正好撞上同样一脸迷茫的二当家。
“快,太快了。”
二当家老虎咂了咂嘴。
“啊!”
李明达失声尖叫!
地上有血!
我宁兄他,他他……
这一刻!
李明达怒了。
完全忘了自己是个绣花枕头,抄起地上的开山斧,就是指着二当家。
“你们这群匪徒,可知自己都做了什么!”
“宁兄可是我大乾文坛的未来!”
“是能开教立祖的读书人,是圣人,你们…你们……”
眼看昨日怂得跟鸡仔一样的李明达,误以为兄弟被杀,从而怒发冲冠。
二当家顿时看他的眼神,顺眼多了。
“你兄弟没事,他跟我们大当家入洞房去了。”
“嗯?”
李明达傻眼。
入洞房?
大白天?
……
另一边。
白无双领着宁阙,来到了一间静室内。
“你中毒了。”
宁阙看着白无双,眼中满是严肃与认真。
白无双一愣,看着宁阙,等待着他的下文。
“毒入五脏,若是不加调理治疗,不出三月,药石无医。”
“你是在担心我?”
白无双面带笑意。
“……”
“先不说这个,我给你看一幅画。”
说着,白无双走到一旁取画。
“画?”
“嗯,有人送来了你的画像。”
说着,白无双拿出画像。
画像上,宁阙的神态、衣着都抓得很准,尤其那股眉宇间的淡然傲气,更是全部复刻了下来。
这幅画像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
只是,让宁阙心神凝重的点在于,这幅画所捕捉的,正是他代表北麓学院,在跟南山学院的学生刘哔进行辩论之时的画面。
当时人多眼杂,想要分辨出究竟是谁在作画,并非一件容易事。
“对方开价,黄金万两。”
白无双说着,神色凝重。
“知道我会路过虎啸林,所以买通匪徒,半道截杀……”
“我没将你的画像给任何人看,你被抓来,是意外……”
说着,白无双笑道:“也有可能,是我们的缘分。”
对此,宁阙沉默。
他在想。
迫切想要杀掉自己,还能给出万两黄金的人,整个长安城,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至于同时满足这二个条件的,也就只有我的好弟弟了。
突然!
一旁的白无双剧烈咳嗽了起来。
她刚伸手捂住嘴,暗红色的血迹顺着手指缝隙流出。
宁阙见状,立即闪电般伸手,在白无双的身前连续点了好几个穴位。
白无双方才停止了咳嗽。
但却软绵绵倒在了地上,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咽喉被瘀血堵着,让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宁阙右手并成剑指,在白无双的喉咙精准压了几个穴位,然后一声短促的爆喝。
“咄!”
堵在白无双喉管里的血块,顺势全都被吐了出来。
血块颜色暗紫发黑,隐隐还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道。
“北疆苗族的蛊毒吗?”
宁阙双眼微眯,对白无双又道了一声‘得罪’,便撕下衣袖,蒙住双眼。
“你……”
白无双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就是见到宁阙的手伸向自己。
一件件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只留下了贴身的裘衣。
宁阙以体内真气驱动剑指,不断以剑气封堵、疏通白无双身体各处的穴位。
“以真气代替银针,你……”
白无双震惊。
对真气控制如此精妙,他真就只是一个读书人吗?
不多时。
宁阙的额头上泌出了细密的汗珠来。
当最后一个穴道被打通的瞬间,白无双下意识地干呕了起来。
同时她的右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肿胀了起来。
见状,宁阙迅速并指在白无双的手背轻轻一滑。
黑褐色的毒血,从手背不断流出。
但伴随着毒血的不断排出体外,白无双原本已经略显涣散的双眼,也开始恢复起了光泽。
“宁公子救命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是以身相许了。”
宁阙无语。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这才刚好呢就开始说胡话了?
“你这毒,可不一般,怎么来的?”宁阙开口问道。
白无双撇了撇嘴,道:“我这样的贱民,能让大乾一人之下的吴王殿下亲自下毒,也算是荣幸了。”
白无双絮絮叨叨地说着,说起了她的过去,说起了许多。
她讲述的内容有些颠三倒四,甚至有时候会揪住一些细节不放,始终不说正题。
但是渐渐的,从她碎片的叙事中,宁阙还是将白无双的过去整理完整了。
原来,白无双是一个武官的女儿。
自小便喜舞枪弄棒。
这个白姓的武官也是老来的女,爱妻还因为难产死了,所以对白无双很是宠溺。
见她喜欢武道,便传了一些套路把式。
后来,白姓武将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打入诏狱,没几天就死在了狱中。
白家就此彻底垮了。
而白无双也只能落草为寇,以此为生。
而那罪名!
却是三年前,修罗军第一次深陷危机的断粮之战!
那一战!
宁阙见本该送到粮草迟迟不来,便只能兵行险招,破釜沉舟。
难道针对我修罗的坑杀!
从三年前的那一次断粮,便是开始了吗?
粮草的运输路线,可是军中最高机密啊,先不说遭遇敌袭的原因,单单是最终就死一个押运武官,这合理吗?
“掌权者高高在上,甚至只需要勾一勾手指,就能伏尸百万、血流漂杵。”
白无双声音冰冷道:“而他们甚至连衣裳都不会沾染半点血迹……”
“跟我走吧。”
宁阙打定主意,心中有了决断。
毕竟接下来,他所行之事,也需助力。
眼下。
文坛有北麓书院。
江湖有神医三无九。
庙堂无人。
军中无人。
若能祝她一臂之力,重入大乾军制,那便是一招暗棋,可作‘妙手’。
白无双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宁阙才听到细弱蚊蝇的一个声音。
“我要是当真跟着公子走的话,是什么身份呢?能是公子的妻子吗?”
“呃……”
这下,说实话把宁阙给问住了。
妻子?
白无双跟他之间,是没有感情基础的。
有的也不过是江湖儿女的泛泛之交……
“好了,我说笑的。”
正当宁阙左右为难的时候,白无双主动替他解了围。
“我知道的,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我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了。”
“但是,宁公子,我从来都只杀忘恩负义之人,为富不仁之人,鱼肉百姓之人。”
说到这里,白无双自嘲一笑。
而宁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半天,他才开口道:“你这里可有银针?”
“银针?”
宁阙点点头:“你体内余毒未清,我先替你疏通干净吧!”
……
两个时辰过后。
白无双体内的残余毒素,全都被清理干净了。
此时,她因为精力透支严重,所以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宁阙关上门,对着守在门外的老虎说道。
“大当家刚被清理干净,身子虚弱。”
“这些天,你要守在这里,不能叫她有半点闪失。”
老虎闷声闷气回应:“明白!”
“我走了,落枫山庄那边还有要事需要处理。”
宁阙从怀中摘下一枚玉佩,递给了老虎。
“等大当家的醒了,将此物交给她,若她有意重回长安城,可拿此玉佩,见当朝公主。”
老虎再度点头:“记住了。”
宁阙同老虎抱了抱拳:“告辞。”
“夫人,您慢走~”
宁阙差点一个趔趄摔着!
他这是给的什么称呼?
太古怪了!
如此这般囫囵下了山,宁阙和李明达再度坐回了车把式的马车。
只是这车把式,却是换了个人。
是个干瘦小老头,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驴。
过了虎啸林,不过三四个时辰,马车便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落枫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