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她在紧张着,犹如是两位旗鼓相当的侠士,都在凝立提防对方的出手一般。
她在黄河水政监察船上指着左前方,惊呼道:“步副市长,快看看,左前方是不是有个人在走向河中。”
步利心中一荡,吃惊地望向左前方,就见一男子正一步一步慢慢走入黄河中,黄河水已淹至他肩部。但男子脚步还在前行,黄河水渐深,已没过了他的肩部。
他是失去了理智还是要自杀?
朗朗的日空,翻腾的河水,河中的男子,事态真是紧急,如同是一刀砍中正在金鸡独立的人。步利大喊:“许所长,先别进行河道巡查了,水政监察船向左前方加速靠上男子。”
许帆和船上人员也发现了这让人膛目结舌的一幕,心里抹不去的担忧和焦急。
水政监察船疾速驶往男子处,男子似乎抬头看了一眼水政监察船,步伐加快,所行处荡起圈圈涟漪,涟漪起伏里,水政监察船已靠近了男子。
男子惊怔,身子迅速下沉,只露头部。
身穿救生衣的许帆却起身拿了个救生圈套在脖子里,又取条绳索围腰际打了个死结,步利等人了解许帆心意,齐伸手把绳子另一头系在了水政监察船的揽装上。
许帆顾不得脱衣服,扑通跳入黄河中,靠近男子,有力的双手一把抓住男子胳膊,强行把救生圈套在了男子身上,奋力将他拉到船舷边,船上人齐伸手将男子拽上船,许帆随被拽上。
这只不过是倾刻间事,但却延续了一条生命。
步利快步走过来,话语直打男子要害:“小伙子,叫什么名字,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想不开走极端?”
男子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如同是佛者参透了禅道,看尽了世态炎凉。
他用眼角瞟着步利,淡淡道:“我叫樊伟,我自己要寻死,跟你们有什么瓜葛,何苦要救我?”
步利皱起眉:“我只是想不通一点。”
“哪一点?”
“你寻死的理由是什么?”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
“可是你不想说?”
“你帮不了我,说了也等于没说,就不如不说。”
“兴许我能帮你呢?”
“不可能,这简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别把事情憋屈在心里,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说出来至少你心里会畅快些。”
宋雪俏丽的面容忽有了微笑,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这位大哥,站在你身旁的是安平市的步利副市长,我是黄河派出所的宋雪警官,有什么事情快说出来,步副市长会给你做主的。”
樊伟的眼睛亮了,仿佛一个穷光蛋忽然见到了无数钞票,颤抖着语音,道:“您是步副市长?”
步利微笑:“我是。”
樊伟面带喜色:“我真想不到你就是让很多人仰人鼻息的副市长,看来我的事情有着落了。”
步利在微笑,迎着微风微笑:“你既已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不说说你的事情?”
樊伟点头,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步副市长,我是一名进城务工人员,在一家工地上干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按理说我付出了劳动,老板理应支付我工资。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前些天母亲得重病急需用钱,我就找老板去要工资,老板没见着,老板手下保安竟将我打伤赶出工地,说是我吃住在工地,跟工资两相抵消,更是扬言我若敢再去要钱,就见我一次打一次。”
步利的神情变得很严肃:“真是没法没天了。”
许帆气愤地紧握双拳,手背上青筋如青蛇般凸起。
樊伟强调:“步副市长,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老板叫什么?”
“宴青。”
“宴青有没有公司?”
“有,就在青岗镇,叫青天水利工程公司。”
“公司有多少向你这样的民工在里面?”
“二三十人。”
“这些人都跟你一样没有拿到过工资吗?”
“是。”
“既然拿不到钱,为什么你们还要干下去?”
“在进入青天水利工程公司前,民工们都交了贰仟圆押金,身份证也被扣押。有很多民工当然也包括我想不干了,要找宴青拿回押金和身份证,宴青面都不露,手下保安却不容分说把民工们打得遍体鳞伤。”
步利越听越心头上火,摇头叹气道:“这纯粹是目无法纪,拖欠务工人员工资,保安打人,这还了得,后来就没人敢再去要钱了吗?”
樊伟也叹了口气,道:“我们民工们就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微末人物,远远见了保安就腿软身麻,谁还敢再去要钱,只能在工地上心寒胆破地做工。”
步利沉吟片刻,道:“拖欠民工工资,古今有之,你们并不是第一个,但在安平市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让你们成为最后一个。”
他面对樊伟,语音更挚诚:“我可以给你保证。”
樊伟不解:“保证?”
“我保证今天就把情况反映给市劳动保障监察部门,我想他们会替你们民工做主的。”
“谢谢步副市长操心。”
樊伟笑意盎然地看看步利,再看看许帆,还看看甄玉,心怀感激离去,步伐很是轻快且心怀无虑,因为他心里的重担已被放开,有了步利副市长的金玉良言,谁又能不相信这事情解决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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