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奇怪地问卢毅:“白?”
卢毅轻叹道:“历来‘黑、白’都是孪生兄弟,它们是共存的,怕就怕在‘白’下边的大伞下恰恰保护着黑’在猖獗,做着与‘白’逆道而行的事。”
我明白了,问:“卢支队长,你说的‘白’是指给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的人?”
卢毅点头:“我最怕某些公职人员或私人老板披着‘白’的合法外衣与黑恶势力沆瀣一气,包庇、纵容黑恶势力的犯罪行为,为其提供各种便利或非法保护,共同实施犯罪,这已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这是我最怕的,可这情形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我认真听着,因为我明白卢毅说的是无争的事实。
这种事实,一直到现在仍然在不时上演。
天下间很多被查处的曾经披着“白”的合法外衣的人,总是拿“身不由己,随波逐流”来欺骗自己,这永远是他们的拖辞。
“正人先正己,律己先律人”这是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或者明白了也后悔了。
但晚了。
因为世界上有很多种药,但世界上唯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
这也是无争的事实。
***
乡镇公路。
水政监察车行驶在通往青岗镇小河村的公路上,卢毅、我、贾冰、周吉灵端坐车里。
村里一片寂静,寂静得就像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街面上甚于很难发现有村民走过,只有笔直的街面和一排排的房屋。
从水政监察车里出来,我们走入村中走上街面,青天白日的怎么见不到人?
周吉灵轻眨着一双春月般明亮的眼睛,惊异道:“卢支队长,怎么村中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卢毅沉吟片刻,道:“可惜!”
周吉灵柳眉一蹙:“可惜什么?”
卢毅淡淡一笑,道:“可惜你忘了一点。”
周吉灵旋即道:“哪一点?”
卢毅答非所问,道:“小周,你家里是不是没有农田?”
周吉灵眼睛瞬也不一瞬地盯着卢毅,道:“我父母一直在安平市上班,我也是从小在安平市长大上学参加工作,家里当然没有农田。”
卢毅神情那瞬间变得很沉重,道:“这就怪你不得了,你是属于在温室蜜罐里长大的一代,基本没有吃过什么苦,更没有干过农田活。每年的这时候正是农村麦收的黄金时期,村中的人一定都在各自的农田里忙着麦收,当然也就不难理解村中为什么几乎看不到人了。我可惜的就是,你忘记了这一点。”
周吉灵承认:“我没想那么多。”
卢毅眼神黯淡:“可我不得不想,因为你嫂子也在老家里忙着割收麦子呢?”
这次惊诧的是贾冰,他失声道:“卢支队长,怎么你老家里还有农田?”
卢毅边走边说,话语里充满着无奈和柔情:“是啊!家里还有三亩多农田。你们也知道,你嫂子没有工作,一直在老家呆着很少过来,就是在老家侍弄田地呢?但一年中最繁忙、最劳累的时候就是麦收期间,我因为工作原因也很少能帮上你嫂子什么忙,这么热的天气,这么多的农田,风吹在身上都是热气,虽说当今是机械化收割了,但也是难为她了,你想象不到那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
酷暑日烈,麦浪滚滚。
人影绰绰,机械轰鸣。
木锨扬起,麦皮纷飞。
农人的麦收是不是这样一幅喜获丰收,还精疲力竭却喜上心头的一番景象?
你有没有在农村呆过,你还记不记得起这般枯燥无味但不乏热闹的景象?
这景象虽然让人百般滋味在心头,确是最真实景象。
卢毅仰首望着不远处的麦田,摇了摇头,用一种历尽磨难方知苦的语调道:“哎!现在的人们想方设法托门路、找关系争得头破血流,为的就是能找个如意工作。殊不知,参工后很多事情根本就是人入公门,身不由己,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有时为了工作也只能去做,自己喜欢去做的事情,有时为了工作却又不能去做,真不知这是参工人员的荣幸还是悲哀。”
卢毅的话虽然说得残酷,但不能不承认他的话也确存在着一些道理,现实中的大多数参工人员,又有几人没有过如此的复杂心情呢?
一入公门深似海,从此半点不由人,说得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虽心有感慨,却没有感慨出来,因为这时来到了村支部委员会大门前,一把经历过风吹日晒,已锈迹斑斑的铁锁正有气无力地斜挂在村委会门前的把手上。
铁锁开着,门也大开着,我停在门前,礼貌地问道:“屋里有人吗?”
没有回答。
周吉灵再问。
仍无回答。
卢毅抬脚入屋,忽然就像发现了恶鬼猛兽似地惊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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