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梭青着脸:“你手戴乳胶手套,脸戴黑色丝袜面罩,手拿砍刀想要做什么?”
庞勇的声音在发抖:“抢劫。”
汪梭追问道:“以前抢劫过没有?”
庞勇声音抖得更厉害:“没有。”
汪梭眼睛盯着庞勇,道:“你知道抢的是什么人吗?”
庞勇摇了摇头:“一开始不知道。”
汪梭点头:“后来知道的?”
庞勇承认。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真相,岂非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汪梭怒问:“既然知道抢的是警察,为什么不束手就擒?”
庞勇苦笑摇头,过了很久才能说出话来:“束手就擒?世上有哪个犯罪嫌疑人,尤其是善于逃跑者,不是对逃跑抱着一线生机呢,就像人落入了汪洋大海,照样会拼死的挣扎一番,有谁愿意束手就擒呢?”
他说的是实情,恐怕这的确是每一个犯罪嫌疑人在面对警察抓捕时的真实心态。旭敏冷冷道:“就算你不束手就擒,结果不还也一样。”
庞勇突然笑了,竟反问汪梭:“一样吗?”
他自己回答了这提问:“我是逃跑不成反被抓,算我运气差,但我同伙跑掉了啊!”
汪梭蹙眉:“你认为自己被抓纯属运气差?”
庞勇叹气道:“每个人谁都会有运气差的时候,所以我纵然被你们抓住了,也并无怨尤。”
旭敏冷然插话:“但你如果不如实回答警方问题,你就要怨恨终生了。”
庞勇勉强笑了笑:“女警官,有这么严重?”
汪梭点头:“你知不知道警方的审讯宗旨是什么?”
庞勇笑得更勉强:“这我知道,警匪电视剧我没少看,你们的审讯宗旨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汪梭又点点头:“知道就好。”他的提问直指庞勇要害:“跑掉的两名同伙叫什么名字,两人会有可能在哪里藏身?”
庞勇垂头不语。
匆匆片刻间,他脸上忽然现出一副孤决而坚决的神情,在喉咙深处冷哼一声:“我的事情我交待,至于别人的事情,我不会做过桥抽板这种不讲道义的事。”
劫匪也有劫匪的规矩。
他和大哥、三妹却不是普通的劫匪,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本就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
汪梭坦然微笑,就像是一个久呆在密林深山里经年不冲澡的人,刚刚冲过一个畅快淋漓的澡。靠他多年的审讯经验,他很清楚唯唯诺诺这种犯人的心态,看似坚决的毫不在乎,甚至是义无反顾,然则将道理给他说清言透,他比谁都在乎得多还在意得多。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双深邃明目紧盯着庞勇,笑着道:“大道如天,各行一边,既然走了抢劫这条路,人也进来了,你就要敢于面对,供不供出两名同伙要看你的表现,这是个立功赎罪的好机会,你抓不住,可就太失算了,希望你能将两名逃犯的详细情况,事无巨细的提供给警方。”
他讲的是实话。
庞勇不吱声,他心里想的什么?
汪梭毫不松懈,语重心长地接着道:“你要想明白,你们所做的事情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试想你那两名同伙能跑到哪里去?”
这话讲的也是实话。
庞勇不作声,他愿不愿意招供?
他招不招供不知道,知道的是黑夜已逝去,黑夜总要逝去就正如佛晓总要来临一样。
***
拂晓已来临了。
公安家属区,黎奇局长卧室。
摆在床铺上的警务通猝响,他竟是早已习惯了拂晓或深夜,甚而是任何时候突然打来的电话,睡意全消,马上伸手握住了警务通。他心中很清楚,凡是打到警务通上的电话,全是跟案件有关的,不牵涉案件,一律不会打到他的警务通上来。
他接通电话,口气平实地道:“我是黎奇,有什么事情?”
电话里传来汪梭喜悦之极的声音:“黎局,我是汪梭,犯罪嫌疑人招供了,完完全全地都招供了。”
黎奇哑然失笑:“汪副局长,慢慢说,是哪个犯罪嫌疑人招供了?”
汪梭意识到自己兴奋的有些失态,长吸口气,声音变得稳重很多:“黎局长,被宋雪击中腿部的犯罪嫌疑人招供了,不但供出了另外两名同伙的居住地,还交代他大哥曾受人指使暗杀过李平。”
黎奇神色一凛:“李平?”
汪梭点着头:“是的,黎局长,就是遇害的黄河水政监察支队副科长李平。”
黎奇眼睛一亮:“犯罪嫌疑人受谁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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