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老工业区废弃的氯碱厂空地上,陆燃用粉笔在龟裂的水泥地画出德式352阵型图。十六名龙血青训营少年正用机床废料搭建球门,生锈的齿轮滚过林骁匿名捐赠的欧冠用球——那颗皮球表面还沾着七年前汉堡夺冠时的草屑。
头儿!城管队往这边来了!陈岩踹开锈蚀的铁门,作训服左胸别着苏黎葬礼上的白花。他身后,十二岁的彝族前锋阿西木古正用改锥拆卸起重机履带板,准备做成护腿板内衬。
陆燃抓起半截钢筋敲击反应釜,金属震颤声中混着他沙哑的指令:三分钟变阵!埃姆雷带A组守东侧冷却塔,次仁多吉带B组堵西侧排污渠!
暴雨突然倾泻,冲刷着水泥地上用红油漆写的青城足协封字样。远处拆迁队的挖掘机正碾过他们上周刚平整的野球场,履带间卡着林骁送来的冻疮膏空管。
阿西木古的改锥突然打滑,在左手虎口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个父母死于矿难的彝族少年,一声不吭地将染血的改锥插回腰带,用牙齿配合右手给自制护腿板拧螺丝。
止血。陆燃抛来半卷电工胶布,那是他们从拆迁工地垃圾堆翻出的物资,你爹当年在攀钢被钢水烫烂后背,就是用机床冷却液泡过的绷带继续干活。
少年沉默着缠绕伤口,突然指着阵型图某处:冷却塔二楼平台能摆三人,用输料皮带当滑索传中。他沾血的手指在水泥地拖出条蜿蜒红线,恰与陆燃年轻时在西班牙更衣室刻的战术轨迹重合。
城管队的皮靴声逼近时,陈岩正带人把氯气罐残骸滚到路口。十年前埃斯特雷马杜拉保级战的场景再现——生锈的金属撞击声竟与当年球迷敲击护栏的节奏一致。
足球场管理条例第15条!城管队长踩着欧冠用球,靴底碾碎林骁的草屑遗产,这片地划给房地产商建高尔夫练习场了,你们这是非法聚集!
陆燃突然掀开雨衣,露出左肋手术疤痕——那是三年前为保护次仁多吉被足协雇凶刺伤的证明:1994年青城氯碱厂改制文件第7页,厂区文体用地必须保留至2044年!
暴雨中传来金属断裂的尖啸。阿西泥古组装的起重机吊臂突然倾倒,悬挂其上的铁皮阵型图重重砸在城管队脚前。少年们趁机将欧冠用球踢进排污渠,皮球在锈蚀管道中碰撞出的声响,竟与陆燃在汉堡发明的管道传声定位训练法异曲同工。
抓住那个瘸子!队长指着次仁多吉咆哮。藏族门将转身跃入三米深的排污渠,戴着自制护腿板的双腿在混凝土渠壁蹬出残影——这是他在汉堡学会的攀岩技巧。
拆迁队的挖掘机终于冲破铁门时,陆燃正站在氯气储存罐顶端画新阵型。他手中粉笔是用苏黎骨灰混着丙烯酸树脂特制的,雨越冲刷线条越清晰。
头儿!陈岩将起重机操作手册撕成纸片撒向空中,你教过我们,442阵型可以变形成...话音未落,阿西木古突然用改锥撬开氯气罐阀门,无色气体遇雨形成屏障。
少年们在浓雾中穿梭,机床轴承改造的钉鞋在水泥地擦出火星。次仁多吉从排污渠抛上来的欧冠用球,精准穿过氯气云团砸中拆迁队挡风玻璃——皮球表面林骁的草屑,在雨刷器上拼出1999字样。
那是陆燃初遇苏黎的年份。
当防暴警察的探照灯刺破氯气云团,场地中央赫然出现用粉笔画满的战术图。阿西木古的鲜血在雨水冲刷下,恰好填满了左路强攻的V-3编码区;城管队长的皮鞋印则意外构成高位逼抢的Z-7符号。
收队!局长对着对讲机咒骂,跟二十年前钢厂闹事那帮人一样疯!
陆燃从氯气罐顶纵身跃下时,次仁多吉正用冻疮膏管收集地上的血水。这个曾被建议打封闭的藏族少年,此刻在自制护腿板上刻出新阵型——用彝文、藏文和德文混合标注的露天青训体系。
暴雨停歇时,林骁的奔驰车再次碾过抗议横幅。车窗甩出盒新冻疮膏,包装印着曼联最新款队徽。阿西木古捡起膏药,突然将其熔化浇筑进机床轴承——明日他们要用这个制作新的战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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