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枝在小姑娘靠近她时就早已感觉到了。
她没着急转头,想等着看看小姑娘想做什么。
“大姐姐…”小姑娘捧着包子轻轻啜泣着。
裴云枝转过身,她听得很清楚,这个小姑娘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才开始哭泣的。
“姐姐,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小包子,它被人踩碎了!我好害怕,呜呜。”
小姑娘见裴云枝,没有反应,越发伤心了。
“姐姐…”
裴云枝按下小姑娘的脑袋,转身看着刑部门口。
“收起你那些心眼,要是没事,帮我盯着那个门!做的好,姐姐我给你赏钱,如何?”
小姑娘收起眼泪,笑了起来:“好勒!姐姐你放心,这事我肯定能做好!”
裴云枝没再继续理她,倒是小姑娘,蹲在一旁,主动询问:“姐姐,你想盯着这里是想知道什么事?”
小姑娘盯着刑部大门,认真道:“姐姐要盯梢,我们做乞丐的对这事可是熟练的很!”
裴云枝正没有头绪,听到她说,就低着头问:“若是里面出事了,你能看出来吗?”
小姑娘这次没再跟裴云枝玩心眼,认真道:“能的!姐姐你看。”小姑娘伸手指向门口的位置:“里面如果有人要跑出来,肯定是那些门口站着的官兵往里走,若是里面的官员要对犯人做些什么,就会有人走出来,盯着外面的动静。”
裴云枝想了想,觉得小姑娘说的有些道理,掏出一颗碎银子递给小姑娘。
那小姑娘也没急着走,继续蹲在裴云枝身边,期待眼前这个好心的姐姐能再好心些,多给她几颗碎银子。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贱娘,姓什么早忘了。”
裴云枝皱了皱眉:“谁给你取的名字?”
“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叫这个名字!”
裴云枝沉默着,没再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她如今更重要的事情是将舅舅救出来,小姑娘这样的乞丐,她还没有能力管。
“姐姐,里面出事了!”
裴云枝往刑部门前看去,果然看见有人出来了,都手持长刀,来回巡视。
“离这边远些!能保护好自己吗?”
裴云枝已经从怀中取出匕首,将小姑娘推得远些。
那个小姑娘还想上前,被裴云枝的眼神吓到后,才往后缩了缩:“能的,姐姐不用担心我!”
裴云枝看着她跑远了,才转身走向刑部。
“干什么的,站住!”
裴云枝刚走过去,就有刑部官兵上前将她拦住。
那人身后,其他官兵虎视眈眈地看着裴云枝。
蓦地,一声极轻的,如同利器划破布帛的声音响起,离裴云枝最近那人捂着脖子,睁着眼睛,惊恐倒地。
周围官兵都惊恐地盯着裴云枝手中的匕首。
那柄匕首见过血后,没沾一丝血珠,反而像是被磨得更加锋利了些。
“有人”一个官兵刚扯着嗓子喊出两个字,已经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微微张着的嘴仿佛想说“劫狱”,可惜却永远发不出声音了。
刑部大牢里,裴六郎眼前,站着两个穿着官服的男人,一个年老些,一个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裴剑舟,你还记得老夫吗?”
裴六被绑在铁架上,双手张开,被捆在两边,他撇过头,并未理会两人。
“你父亲与我同辈,可惜他早早死了,你倒是命大,当初我儿是看着你死在战场上的,如今,你竟还活着!”
“你该谢我,成全了你裴家满门忠烈的祖训!否则,担上个叛国的名声,你姐姐裴折雪活不到现在!”
老人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有理会裴剑舟并不愿搭理他。
倒是那个年轻人,有些愤愤不平道:“祖父,何必与他多言,杀了他便是!”
老人抬起手,对着年轻人道:“熙儿,祖父将你带在身边,就是想让你成长为咱们冯家下一代家主,你如今如此急躁,怎堪大用?”
冯熙连忙躬身扶着老人:“祖父,是熙儿知错!”
老人拍了拍冯熙的手:“祖父老了,冯家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上,好好学着些,将来遇上事的时候,就知道该如何办了!”
冯熙认真听着,越发恭敬了些。
老人继续道:“可惜你父亲去的早!当年,你父亲就是看着此人死在了战场上的,如今此人竟是活了下来!”
冯熙一听,脸上浮出恨意。
“祖父,当年他没死,今日必是他的死期!”
老人满意点头,示意冯熙随意行事。
“既然这样,那小爷我也让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冯熙站在裴剑舟面前,拿出两个小瓶子,在裴剑舟面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也不顾眼前人理不理他,他也跟他祖父一样,自说自话:“这两瓶药,可了不得,一瓶是能让人死去活来的毒药,名叫蚀骨春,另一瓶可就更厉害些,能让尸体化作一滩死水,却对活人一点用处都没有!”
冯熙一把抓住裴剑舟的下巴,将那瓶毒药尽数倒在他的口中。
“哈哈哈哈,裴剑舟,你就快要死啦!鬼医戚潺潺的毒药可不会给人留条活路!”
裴剑舟终于看向了冯熙,笑容讥讽:“哦!这样啊!”
“你!”冯熙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裴剑舟面前,狠狠瞪着他,不知怎的又笑了起来。
“我何必与你计较,祖父说的对,到底是我年轻了些,不过我还是想说,你真…”该死。
冯熙直直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裴剑舟转头看去,就见少女身上满是鲜血,眼中只剩杀戮。
“阿枝!清醒些!”
被喂了毒药都没有慌张的裴剑舟,这会挣扎了起来,同时一股森然的冷意从他骨缝中渗出,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宝儿!”痛苦的声音从裴剑舟口中溢出,若是没有那根将他捆住的铁架,他怕是会摔在地上。
“宝儿,醒醒!”
裴云枝眼神骤然清明,看着眼前的男人,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舅舅!”
她抬起匕首,将铁索砍断,背起裴剑舟,快速往外走。
路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狱卒与她缠斗,被她一刀毙命。
剩下的,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