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中,萧德妃端坐着小歇片刻,身边的桑玉已经不知不觉念了一个多时辰。
见有嫔妃几乎撑不住,桑玉借机提德妃捏腿提醒她醒来,“娘娘。”
“罢了,今日就到这儿,妹妹们回宫去,改日再来咸福宫喝茶。”
萧德妃见她们一个个腿脚发软,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
“婢妾告退。”
李答应最是身子娇弱,她父亲是刺史,家中宠爱万千,她可是入宫做皇后的,哪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也正是因为家中太宠,李答应性子高傲,却没有心机,凡事皆要言说,发几句牢骚才行。
李答应跪的裙摆都弄脏了,抱怨道:“不过就是个有瘸子儿子的妃子罢了,未免太嚣张了!”
和李答应比,林常在是新人当中位分最高的,只是林常在自入宫便一切小心翼翼,不爱说话,素日里沉默寡言多一些。
“林常在,你竟也跪了?”
林常在轻描淡写的拍了拍灰尘,“李妹妹,德妃娘娘是妃位,她要教我们规矩,自然遵从。”
李答应没把林常在的话放在眼里,她不屑的摇头,“要说庶女就是庶女,连脾气都没有,走吧。”
“李答应留步,我们娘娘请您去翊坤宫喝喝茶。”锦妃身边的素琴亲自找来,以表尊重。
“是锦妃娘娘?”
“正是,我们娘娘想请李答应喝着茶,吃点儿点心,问问您入宫习不习惯,不知答应是否得空?”
还别说,李答应跪了一个多时辰,也是真饿了,“得空,我们去吧。”
“娘娘,李答应家世颇高,您拉拢她做什么?”
锦妃轻蔑一笑,掰扯着指甲,“蠢货才好利用,新秀女入了宫,德妃那人不去拉拢,反而罚跪,本宫偏要和她对着干。”
“娘娘说的是,德妃并不擅长管理后宫,哪有一入宫就和新人对着干的。”
素琴回来了,身后跟着李答应。
“婢妾给锦妃娘娘请安。”
李答应进殿的那一刻,就发现了翊坤宫的不同。
咸福宫只是正常的摆设,可翊坤宫无一处不透露着精致。
锦妃笑的柔和,“起来吧,素琴,赐座上茶。”
李答应一下就觉得锦妃和萧德妃不一样,锦妃人好多了,她笑容灿烂,
“多谢锦妃娘娘,方才婢妾刚从咸福宫出来,那位娘娘真是小气,也不知道陛下喜欢她哪里。”
不得不说,比起德妃,锦妃会做面子,她耐心解释着,替德妃说话,“德妃姐姐有大皇子,陛下自然多关照,说起来,要不是大皇子渐好,妹妹恐怕还见不到德妃姐姐呢。”
“原来是这样,那婢妾就不和德妃娘娘计较了,日后尽量不得罪她便是。”李答应抿了口茶,当即就夸赞起来,“娘娘这儿的茶真香。”
“你要是喜欢,本宫差人办好送你些。”
李答应笑的人比花娇,“娘娘人真好,婢妾宫里有府上带来的送子观音,婢妾明日就送来给您。”
李答应高兴的找不着北,完全没发现锦妃面色暗沉。
素琴连忙搭话拒绝,“李答应,娘娘宫里什么都有。”
“娘娘不用客气,婢妾家中有两个送子观音,希望娘娘心想事成。”
宫中谁人不知锦妃最想要子嗣,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只因为这是锦妃痛楚。
不生,不是不想生,而是生不出来。
从入东宫到主理后宫,锦妃至今没有遇喜,所以哪怕她再得宠,位分终究还是妃。
她指尖深深陷入手掌之中,露出一抹微笑,“那本宫就等着你送来。”
“是,婢妾不打扰您了。”
李答应提溜着从翊坤宫带出来的茶,和贴身婢女炫耀道:“看见没?德妃宫里有这样的茶吗?”
贴身婢女摇了摇头,“主子,德妃宫里哪有翊坤宫精致啊,德妃这样没有气度,还是锦妃娘娘好。”
李答应赞同的点头,“不愧是我的婢女,想到一块去了。”
“也不知道陛下的病什么时候能好,我一定是第一个侍寝的!”
——
被议论的皇帝此刻正在听墙角,他拉着林疏绾的衣袖,两人站在屋顶上,一块瓦片拿开,成了偷看的大门。
“大人,一连好几天了,这位毕大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皇帝和林疏绾这些天一直在知县家里白吃白喝,知县也毕恭毕敬。
只是谁能想到他身边那些女子,赫然是打算献给他的。
皇帝就这么一想到,自己要和一个知县同用女人,他就忍不住犯恶。
头一次看见皇帝这个样子,林疏绾抚摸他的背部,几乎是脱口而出,“矅绥,你没事吧?”
皇帝怔住,他抬眼望着林疏绾,只见她眸色急切。
“咳,陛下没事就好。”林疏绾察觉自己异常,转而恢复了正常。
“我没事。”
眼下并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皇帝也不再纠结,继续看着下方情况。
“大人,有急信!”
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知县立刻将几个女子赶走。
知县随意拿了件外裳披在身上,“进来!”
“大人,有急信,说是上方来人了,一定要注意盘查,还有流民要安顿好,切不可出意外。”
知县随意挥手,“流民有什么好怕的,不听话的杀了便是!”
林疏绾冷光一闪,这知县真不是人,皇帝特意吩咐徐州流民前往禹州,就是要他们互帮互助,没想到这知县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林疏绾望了眼皇帝,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低头的瞬间,林疏绾看见他手上青筋暴起,像一头随时会暴怒的雄狮。
林疏绾将手放在皇帝手处青筋之上,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抚他。
不知如何,林疏绾好像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平静。
也许只是表面,因为这位帝王,他比谁都爱戴百姓。
除了那个重要的事情,后面的话语太过简单,并没有什么隐秘的。
“我们回去吧。”
回房后,林疏绾隔壁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嘭”的声响,动静之大,惊动了外头睡下的鸟儿。
漆黑又安静的夜里,林疏绾还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愤怒。